“莫非您是為了哄嬪妾高興,才故意說來騙嬪妾的?”
尚盈盈抬起嬌嗔含怨的狐貍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晏緒禮,活像他是什麼薄情郎。
晏緒禮徒勞地張了兩次口,愣是半句話都吐不出,絞盡腦汁才想起來,這究竟是哪年哪月的陳芝麻爛穀子。
“朕為什麼不碰旁人,你心裡難道不清楚?”
晏緒禮捏來尚盈盈臉頰,恨這小沒良心的倒打一耙。氣得暗自磨牙,卻也不能把她如何,只好無奈發笑。
趁著尚盈盈扭臉兒哼唧,晏緒禮探手進被窩裡,鬼鬼祟祟地去摸她小腹。彷彿同孩兒親近一會兒,才能叫他滿心冤屈消解幾分。
知曉晏緒禮在生悶氣,可尚盈盈拉不下臉哄人,只顧左右而言他,嘀嘀咕咕道:
“嬪妾的小貓被毒死了,它才那麼大點兒,還是頭一回見面呢。”
尚盈盈抬手比劃一下,想起那隻三花小貓,心裡愈發難過,自個兒委屈上來,倒的確把晏緒禮蓋過去了。
耐心聽尚盈盈說罷,晏緒禮終於弄明白,原來只見過一回,喂過一隻蝦,在尚盈盈嘴裡,那便算是她的小貓。
簡直忒隨意,什麼都往懷裡抱。
晏緒禮不知自己怎麼想的,沒忍住酸溜溜地說:“你這貓養得倒是興旺,今兒認一隻,明兒抱一隻,再過些時日,怕是要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朕往後進你這宮門,可得留神兒腳下,免得被滿殿亂竄的貓崽子絆個跟頭。”
尚盈盈聽得直瞪眼,心道這叫什麼話呀?真夠沒溜兒的。
外殿燭花“啪”的一聲爆響,尚盈盈下意識張望過去,這才驚覺牗外隱隱透亮,已是月沒參橫。
見晏緒禮雖然歡喜,眉眼間卻難掩倦色,尚盈盈心疼他晝夜奔波,不欲再叫他陪著自己嬉鬧。
深深吐息數次,尚盈盈搓著金絲線邊兒,終於吐露出連日以來,心底最想問皇帝的話:
“萬歲爺,您既知曉嬪妾是顧氏的女兒,那您還會想要嬪妾的孩子嗎?”
晏緒禮最初喜歡與她親近,便是因為她純然無害。再瞧瞧宮中唯一的皇子,生母也是個普普通通的宮女。
尚盈盈隱約猜到,晏緒禮忌憚外戚亂政,想來是不喜外家勢力過分強大的皇嗣。
尚盈盈心思細膩,總叫人覺著溫柔妥帖,如沐春風。但有時候兒記掛得忒多,便不可避免地會鑽牛角尖。
一時沒弄清尚盈盈的小心思,只聽她說什麼“要不要孩子”的話,晏緒禮這輩子沒這麼大驚失色過,連連急聲道:
“要,朕當然要!”
“盈盈,咱們都有孩子了,你不能走,不能離開朕。”
晏緒禮埋在尚盈盈頸窩裡,連呼吸都在打顫。
怎麼?她這是尋見自己親生爹孃,覺著有靠山可倚仗,便想舍他而去了?
“你們王府門楣再高,也高不過朕,你休想……”
尚盈盈越聽越不對勁兒,趕忙抵住晏緒禮雙唇。覺出二人心中所想南轅北轍。
見晏緒禮的目光緊緊攫住她,尚盈盈只好翕動雙唇,忸忸怩怩地解釋一番。
晏緒禮滿心緊張地聽完,懸懸的心這才落地。只覺尚盈盈實在可惡,一瞬將他拋去天上,一瞬又丟去地下,真夠會折磨人的。
“朕待你的心意,怎會因你的出身而變?”
不知尚盈盈在宮裡胡思亂想,暗自傷懷了多久,晏緒禮趕忙剖白心意,安撫她道:
“縱有變化,亦不過是錦上添花。”
“之前朕出宮前,你非不許朕說出口的話,朕而今便說與你聽。”
將尚盈盈往懷裡帶了帶,晏緒禮眸光堅定,攜著無人可阻之勢,沉聲說道:
“盈盈,朕封你當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