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書連忙要追,卻被劉喜橫臂一攔。
慢悠悠撂下車簾,劉喜朝外頭吩咐道:
“走吧。”
馬車又晃悠悠動起來,杏書扒著窗框,扭身兒急道:“喜公公,你這回頭可怎麼交代——”
“杏書姑姑放心吧。”
劉喜從袖裡摸出把瓜子,咔吧咔吧嗑起來,還順手給杏書塞了幾個:
“沿著道兒往回走就是乾明宮,玉芙姑姑丟不了。”
卻說跳下馬車後,尚盈盈孤身走在風雪裡,沒幾步便濕透鞋履,腳趾冷冷癢癢的,活像貓爪子在撓。
此情此景,忽然便叫她想起去歲那個大雪夜。
尚盈盈喉頭驀地一哽,愈發堅定要回乾明宮的念頭。她步子邁得得太急,不一會兒便似有冰碴子紮在喉管裡,嘴裡泛著銅錢味兒。
好不容易踏進乾明宮側門,卻見廊上小太監急匆匆地奔走,差點兒和她撞個滿懷。
小祿子定睛一看,竟也顧不得請安告罪,便著急忙慌地往回跑,嘴裡還不停叫喚:
“大總管……大總管!玉芙姑姑回來了!”
來壽還以為自己聽岔了,抻脖子一瞅,竟果真瞧見玉芙。
“哎喲我的姑奶奶!”
來壽抹了把腦門兒上的汗,左腿絆著右腳,踉蹌摸爬過來,簡直快給她跪下:
“您可真是咱家的活菩薩,再晚回來一步,大夥兒怕是要去閻王殿前報到了。”
尚盈盈凍得直打哆嗦,見狀一頭霧水地問:“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來壽卻忽然間成了蚌殼精轉世,嘴比老城門還難撬。趁著尚盈盈還懵著,來壽一把將她推進了主子爺殿裡,緊緊關起殿門。
小祿子跟過來,探著脖子虛聲問:“大總管,奴才還用去打井水嗎?”
來壽敲了下他腦袋瓜子,喜滋滋地命道:“燒熱水!”
尚盈盈方踏進殿裡,便忽被一道頎長身影抵在雕花門上。晏緒禮渾身滾燙,石青綢面袍子鬆散繫著,裡頭露出的雪白中衣,竟已叫熱汗浸透半幅。
五指深深掐進她腰間軟肉,晏緒禮呼吸沉沉,焦躁難安地追問:
“為什麼回來?”
“盈盈,為何要回來?”
這一聲破天荒的“盈盈”,渾似火星子迸進油鍋,噼裡啪啦燒灼了永夜。
尚盈盈仰著臉兒,眼底忽然便汪起兩泓秋水,喉間哽咽,擠得字字發顫:
“那您又為何要派奴婢去呢?”
“拿奴婢最不可得之物來誘,好引奴婢犯錯嗎?萬歲爺好狠的算計……”
話音未落,尚盈盈忽覺天旋地轉,竟是被晏緒禮一把扛去肩上。
明黃帳子隨風搖晃,龍尾巴勾著纏枝牡丹,在錦褥裡陷下深深人影。
晏緒禮將尚盈盈按去榻上,鼻尖蹭著她耳後細絨,熱息噴得那片肌膚泛起胭脂色。
尚盈盈忽覺抵上何物,隔著層層衣料猶自彰然。她驚得渾身一緊,指尖猛地揪住腦後茉莉花枕。
晏緒禮如初次吻她時一般,嘴唇貼著她頸側淡青血脈,痴迷般吮咬摩挲,不住誘哄道:
“盈盈,朕的好盈盈……”
唇齒間忽然嘗到鹹濕,晏緒禮強忍下來,微微後仰腰背,仔細去分辨尚盈盈臉上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