譜紙空白處寫滿密密麻麻的小字:
【醫生說右手最多恢複到七成夠用了】
【琴行隔壁的花店要轉讓老闆娘說可以便宜租給我】
【今天你開會到很晚蜂蜜檸檬茶熱了三次】
【如果哪天你不需要”可憐”我了請直接告訴我】
最後一行被反複塗改過,最終留下的是:
【原來漂泊的雲不該奢望歸處】
【也終是寄人籬下】
齊延野的拳頭砸在琴鍵上,不和諧的和絃驚飛了窗外的麻雀。他摸出手機,撥通了航空公司的電話:
”查周懷瑾,所有今天起飛的航班。”
航站樓的廣播正在播報航班資訊,人群如潮水般湧動。
周懷瑾站在安檢口前,手裡攥著飛往維也納的單程機票。他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的疤痕,那裡已經不再疼痛,卻留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消除的痕跡。
”前往維也納的旅客請注意......”
廣播聲在嘈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周懷瑾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安檢通道。
就在他透過安檢的瞬間,齊延野沖進了出發大廳。他的西裝被雨水打濕,頭發淩亂地貼在額前,目光焦急地掃過每一個登機口。
”周懷瑾!”
這聲呼喊淹沒在機場的喧囂中。周懷瑾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齊延野的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來自航空公司的簡訊:
【周懷瑾先生已乘坐os063航班前往維也納,航班於10分鐘前起飛】
雨滴順著齊延野的發梢滴落在手機螢幕上,模糊了那行字跡。他抬頭望向窗外,一架飛機正沖上雲霄,很快消失在鉛灰色的雲層中。
時間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記憶。
齊延野接手了齊氏集團,將ntx專案的所有受害者安置妥當,甚至親自推動了γ3解毒劑的研發。他的辦公室永遠放著一架鋼琴,但沒人聽過他彈。
有人說,曾在新加坡的街頭見過一個像周懷瑾的人,他在一家小琴行教孩子彈琴,右手靈活得看不出舊傷。
也有人說,在維也納的音樂廳裡,聽到過一首叫《雲歸處》的曲子,旋律溫柔得像一場未完成的夢。
齊延野沒有去找。
他只是偶爾在深夜,獨自坐在琴行裡,彈那首學了五年都沒學會的《夢中的婚禮》。
然後對著空蕩蕩的琴房,輕聲說一句:
”回來吧,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