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凡塵俗事,哪裡委屈呢?”袁懷山無所謂地道:“我如今無拘無束,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別人還羨慕我這幾分瀟灑呢。”
說得倒像個世外高人,若沒有與延國夫人的婚外情,鞠清子真會崇拜他的氣節,可惜,她深諳他的老底。
“袁懷山——袁懷山——”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婦人的厲聲呼喝。
屋內的人都被嚇了一跳,袁懷山頓時變了臉色。
“何人在喧嘩?”馮七連忙開窗問道。
“各位抱歉,我去去就來。”袁懷山只得擱下筆出門去。
鞠清子心中對來人充滿了好奇,她知道奚浚遠也是一樣,她靠近窗邊,悄悄地朝外打量。
院中站著一個粗布衣裙的女人,彷彿五十多歲了,滿臉被歲月折磨過後的戾氣之態,也不知她與袁懷山是何關系?
“拿錢來1”那婦人不多廢話,只伸出手道。
“怎麼又要錢?”袁懷山皺眉道。
“你兒子昨兒被人打了,受傷了!你說,我該不該問你要錢?”婦人揚聲道。
“這孩子怎麼又惹事了?”袁懷山眉心蹙得更緊了。
“是你惹事了吧?”婦人頓時忿恨得像炸開了鍋,“兒子昨兒是被賭場的人打的!他們找你要錢要不到,就來找我們母子的晦氣!我們招誰惹誰了?我們早就跟你沒關繫了,還每次都替你背黑鍋!袁懷山,你有沒有良心,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
鞠清子與奚浚遠在一邊聽著皆有些錯愕。賭場?所以……袁懷山嗜賭嗎?而這個婦人是袁懷山從前的妻子?天啊,真看不出來,他妻子外表如此滄桑,年紀似乎比他大十來歲。
難怪他家財散盡,倒不是入不敷出的緣故,原來是因為嗜賭,他老婆會跟他和離,估計也多半是這個緣故。
“可我現在也沒錢……”袁懷山猶豫了片刻,對那婦人道:“你稍等,我進屋一趟。”
“有多少拿多少!”婦人瞪著他,“還等著這錢救命呢!”
袁懷山無可奈何,推門而入,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一屋的客人,臉上甚是難堪。
“公子……”好半晌,他才開口繼續道:“可否先付我畫錢?外面那婦人本是我妻子,如今兒子受傷了,急需藥錢。”
“行。”奚浚遠對馮七點了點頭。
馮七立刻掏出錢袋子,將銀錠遞給袁山。
“多謝,多謝,”袁懷山驚喜道:“我這就打發那婆娘走,馬上幫這位姑娘完成畫作!”
銀錠太大,袁懷山用小刀削成兩半,自己藏了一半,另一半交給了院中那人。
婦人果然沒再囉嗦,拿了錢就走人,四周霎時恢複寧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袁懷山連聲道歉,“讓諸位久等了。這位姑娘,我們重新開始畫吧。”
鞠清子笑了笑,只當這事沒發生過。
奚浚遠依舊面色冷凝,淡淡品著茶,大家各自沉默,然而想的是同一件事。
回程的車上,奚浚遠亦一直沒有說話,車輪轆轆,越是安靜,越讓人心裡不安。
鞠清子知道他正在生悶氣,所以不敢惹他,掀開車簾佯裝去看窗外的風景,太陽一點一點落下,遠山由清晰變成霧影,寒氣漸漸鑽入衣袖,讓她不由打了個噴嚏。
奚浚遠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他竟解下身上的披肩,輕輕一甩,扔到了她的面前。
“別著涼了。”他只道。
“多謝侯爺。”鞠清子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將披肩繫上,一瞬間,的確溫暖了幾許。
“你說說,這袁懷山到底是個什麼人啊?”他終於忍不住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鞠清清子從容答:“這就是所謂的雞男。”
“雞男?”奚浚遠蹙眉,“就是你說的,最嫁不得的那種男人?”
“棒子男呢,只會娶一個妻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在這個妻子上,全心全意照顧她和她的孩子。老虎男呢,會娶很多個妻子,分別幫他生孩子。而雞男,通常都不願意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