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作則……”也即將為人父的寇凜似有所悟,旋即又道,“那關於我的提議,爹究竟同意不同意?”
“你必須先大致告訴我,你準備怎樣對付天影。”
“行。”
燭火熄了兩回,翁婿倆一直密談到五更天。
……
楚謠躺在床上同樣沒閤眼,一邊想著楚家天影柳言白,一邊等著寇凜。
海邊濕氣重,寇凜回來時,衣裳上已經沾滿了晨露。
傷著病著,還不停歇的熬夜奔波,楚謠看著心疼,從重衾裡拿出始終貼在胸口暖著的寢衣:“快將衣裳換了。”
寇凜道了聲“遵命”,更換好寢衣,躺上床,將她抱進懷裡,像是抱著一個小暖爐子,從身暖到了心。
“我與你說了會回來的晚,讓你先睡,又不聽話。”下巴抵住她的額頭,他輕聲說道,“總這樣的話,我在外做事難以心安。”
“我今兒不是等你,是真睡不著。”楚謠往他懷裡蜷了蜷,小心不碰到他的傷口。
“有我和你爹在,你琢磨什麼?要琢磨,等我倆死了你再琢磨。”
“你又胡說八道。”楚謠從被窩裡抬起手臂,在他嘴唇上拍了下,卻被他含住了手指,“松開,屬狗的麼?”
寇凜抱緊了她,靜謐中輕笑道:“不鬧了,睡吧。”
楚謠在他懷裡點點頭,呼吸著混有他氣息的空氣,滿腹心事漸漸沉了底,安穩睡去。
……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只剩下楚謠自己。
起床後,慣例是侍女先伺候著她沐浴梳洗,緊接著兩個大夫來為她診脈,依然沒診出她有孕的訊息。
以大梁的醫學水平,通常有孕超過二十日,大夫就能診出喜脈來。若此時她真的有孕,必定是沒有超過二十日。
江天嶼給她解蠱是在九日前,判斷他有孕時,她至多才懷上十天。
若是真的,他這巫醫的醫術,在大梁實屬頂尖。
倘若走的是正途,沒準兒能如華佗扁鵲一般,成為青史留名的神醫。
楚謠心裡想著,但一點兒也不替他可惜。
診完了脈,侍女擺上早飯,楚謠正吃著燕窩粥,忽聽外頭傳來鎧甲摩擦的聲音,和一疊整齊的腳步聲。
她放下湯匙:“外頭是怎麼回事?”
“奴婢出去看看。”如今伺候她的人,是金鴆的貼身大侍女,地位不一般。看罷回來道,“楚小姐勿慌,是徐當家闖上山頂來了,護衛已將他攔下。”
“如此狂妄?”楚謠蹙了蹙眉。
東南海這另外兩個海盜頭子,是來與金鴆商討該怎樣應對此次四省聯軍剿匪的,至今沒有商討出結果。
兩人住在半山腰,由曹山招待著。
陳七娘安分,徐旻卻野心勃勃,不滿金鴆壟斷軍火買賣,想要取而代之,成為東南海新的大老闆,話事人。
但他怕金鴆,半輩子都被金鴆壓著打。
好不容易生了個能打的兒子徐淼,又被金鴆的義子段沖一路吊著打。
徐旻這一窩盜匪,已被麻風島給打出了心裡陰影,從來不敢在金鴆面前放肆。
今日突然硬闖山頂,怕是聽到了風聲,段沖被關了起來,受傷不輕,似乎與金鴆離了心。
而金鴆近兩年舊疾反複,莫說動武了,動氣都會發作。
她先前也勸著金鴆先將段沖放出來,哪怕等徐旻離開再繼續關著,但金鴆固執起來也是要命,段沖一日不低頭認錯,就一日不放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