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畫卷好,小心翼翼放回畫囊中,送他出門。
此時,柳言白正坐在房間裡發呆。
寇凜和江天嶼約在海上的交易,他派了阿飛尾隨著,告訴阿飛在必要時幫寇凜一把。
豈料變故一個接著一個,一臉懵的阿飛全程看戲,爾後回來講訴給柳言白聽。
知道寇凜脫險,柳言白心安不少。知道死了一船天影教徒,宋家的船也沉了,《山河萬裡圖》很可能已經落在寇凜手中,作為天影少主,他心中波瀾不驚。
他現在對天影充滿疑惑,對自己的義父更是疑惑重重。
他執掌天影將近十年,以為自己是站在頂端操控一切的存在,突然發現自己對天影幾乎一無所知。
尤其是江天嶼那天數落他的話,令他領悟出義父挑中他作為少主,並不是看中他的才能。
那是因為什麼?
柳言白百思不得其解。
“少主,寇凜來了。”施展忍術隱匿於房頂的阿飛道。
柳言白回過神,看向房門處。
果不其然,不多會兒,寇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白。”
柳言白起身去開門,見他臉色蒼白,手裡提著一個圓柱形的皮製物,知道裡頭裝的是《山河萬裡圖》。
他側身,寇凜入內,畫囊擱在桌面上,爾後走到案臺後,提筆抽紙,在紙上寫了幾行字,隨後將紙豎起來。
柳言白看過去,怔住了。
紙上潦草寫著:信得過我,就支走跟著你的那個忍者,我有話與你說。
兩個時辰後,已近深夜,寇凜提著畫囊從柳言白房間裡出來,沒有回房,拉了個侍女詢問金鴆將楚修寧安排在哪兒了,又去敲楚修寧的房門。
進去後直截了當地道:“爹,咱倆能不能分工合作?”
楚修寧關了門正往屋裡走,一愣:“怎麼個分工法?”
“您眼下主要在做兩件事,一是與袁首輔爭權,一是對付天影。”
“恩。”
“無論您有什麼打算,希望您稍後專注於您的黨爭,那才是您的強項。而對付天影的事兒,全權交給我,您別再插手。”
“不可能。”楚修寧擰著眉頭走去桌前,在他對面坐下,“鏟除邪教,的確是你們錦衣衛的職責,但你知道天影和我楚家的關系,我不放心……”
寇凜打斷他:“您對我的能力不放心?”
楚修寧沉默。
寇凜的手指點著畫囊:“您是楚黨領袖,我是錦衣衛指揮使,您有您的主意,我有我的想法,咱們獨斷慣了,很難齊心協力,定會誤事。不如分工合作,反而可以殊途同歸。畢竟我也是楚家一份子,同樣盼著楚家好。”
楚修寧微垂眼睫,似在認真思考他的建議:“我不插手你處理天影,你也不插手我對付袁首輔?”
“當然了。”
“既然如此,為何要護著袁少謹。”楚修寧看著他,“你讓錦衣衛將袁少謹藏起來是幾個意思?見我留下阿琰,你也留下段小江,又是幾個意思?”
寇凜笑笑道:“我知道您近來最猶豫的事情,是取不取袁少謹的性命,因為他若死在沿海,袁首輔必定要增兵給虞康安,卻不知虞康安已經倒戈……”
楚修寧勾了勾唇:“既然心知肚明,你還要護著,還對我說你盼著楚家好?”
寇凜回的很快:“在我眼中,袁少謹並非袁首輔之子,他是我的下屬,我將他從京城帶出來,身為上官,有責任護他周全,將他平安帶回京。”
楚修寧瞥他一眼。
寇凜又賠笑:“這不也是替爹您拿主意麼,我知道關於殺不殺袁少謹,您內心是掙紮的,不是您對政敵之子心慈手軟,是怕被楚簫知道了,又要與您鬧起來。”
提到楚簫,楚修寧的神色略有松動,苦笑:“這就是我總鬥不過袁首輔的原因,一沒他膽子大,怕牽連兒女。二沒他心狠,怕失了底線,失了對兒女的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