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得意自己機智,一邊卻是被顛的傷口劇痛,冷汗一層層的往外冒。
正要就近去休息換藥,卻被楚修寧的人攔住,不得已,拐彎先去見他。
竹椅入了院子,停在楚修寧的門外,門敞開著,他依然坐著不動。
段小江察言觀色,大膽讓錦衣衛將竹椅抬進了屋,旋即面朝案臺後坐著看公文的楚修寧抱拳行禮:“楚尚書。”
楚修寧頭也不抬。
寇凜將帽子放下,伸手問段小江討來畫囊:“先出去。”
“是。”
等人離開,房門重新關上。楚修寧才抬頭睨他一眼:“好女婿,瞧你這臉色,的確是傷的不輕。”
寇凜揚起手臂,將畫囊精準的扔去案臺,讓楚修寧確定一下真假:“那真得謝謝爹了,若不是您,我絕對不會中劍。”
楚修寧已將案臺騰出了足夠的空間,從畫囊中取出《山河萬裡圖》,慢慢攤平,仔細看著。
寇凜凝神屏息,不打擾他。
豈料他看了足有一炷香之後,竟說一句:“得讓柳言白和阿謠來看,我不善畫道,不懂。”
寇凜額角青筋一抽:“那您看這麼久?”
“難得此瑰寶,自然要欣賞一下。”楚修寧將畫卷又小心翼翼的放回畫囊裡去,放在桌面上,又從身後的多寶閣上取下一個紅木雕花盒子,起身遞給寇凜。
寇凜傾身取過,開啟盒子,是一沓信紙。他已從謝從琰口中得知了梗概:“謝埕拿給您的?”
楚修寧點了點頭:“字很多,我整整看了兩日,有一句寥寥幾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拿來找你推敲一二。”
回歸到正事上,楚修寧神情嚴肅,寇凜同樣正色:“哪一處?”
楚修寧道:“我擱在了最上面一頁。”
寇凜認真看。
——“鴆哥,爹讓我出席下個月的瓊花宴,我不想去……昨日我偷聽爹與王管家說話,原來爹在外省養了一房妾室,我竟還有個親弟弟,下個月便是他的生辰……”
寇凜反複細看兩遍:“有什麼問題?岳母說的這個弟弟,不就是小舅舅?他就是被謝埕養在山東的。”
楚修寧陷入沉默,半響才道:“但信中說下個月就是他的生辰,下個月正是琳琅宴,也就是四月,但阿琰的生辰在十月,這其中相差將近半年,我問了阿琰,他說自己自小一直都是十月的生辰,謝埕通常會去山東陪他,實在去不了,也會派人送禮物。”
寇凜緊緊一皺眉:“如此說來,這個被謝埕養在外省的兒子,不是謝從琰?”
楚修寧沉吟:“我不確定,也許只是為了保護謝從琰,故布疑陣?可又不像,所以才想讓你推敲一下,是否還有其他可能。”
寇凜低眉思索:“倘若岳母信中這個四月生的孩子,真是謝程的親生兒子,他為何要養在外省?明明他沒有兒子,只有岳母一個女兒……”他瞳孔驟然一縮,“莫非,這孩子不是哥哥謝埕的,是弟弟謝煊的?”
楚修寧搖頭:“不,謝埕的夫人,我的岳母,她自生了靜姝之後,連續幾個孩子都沒保住,二十九年前又懷了一個,怕再出什麼問題,去了莊子上靜養,據說都快養到臨盆了,被臍帶給纏死,岳母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寇凜有些明白了:“爹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沒有死,被送去了外省?”
楚修寧“恩”一聲:“可我實在想不通,謝埕為何要這樣做?”
寇凜摩挲下巴:“會不會,是為了給謝從琰讓路?畢竟膝下無子,謝從琰才能名正言順的回京……”
話一出口,立刻被他自己否定,“不會,二十九年前淮王尚未倒臺,謝從琰也要三年才會出生。那好端端的,為何生下來之後謝埕會對外宣稱這孩子死了?然後又偷偷養在外省?”
寇凜自言自語,楚修寧盡量不出聲打擾。
分析這些,寇凜顯然比他擅長。
過了將近兩柱香,寇凜眼中的迷霧漸漸散去,目光犀利且明亮:“我想,我明白了。”
楚修寧看向他,等著他的結論。
寇凜沒有往日破解謎團的喜悅,疲憊著捏起眉心,只覺得胸口沉悶,腹部的傷口似乎都沒有那麼疼了:“金老闆曾經告訴過謠謠,在那雙生子遺傳病的家族,曾有個弟弟在操控哥哥意識時,睡了自己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