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父?”虞清也叩了叩門框,以眼神詢問門外兩側的護衛。
四名護衛是楚修寧從京城帶來的,站的像四根練功用的木頭樁子,面無表情,不作回應。
虞清反而鬆了口氣,他們如此淡定,應是無恙。
她正要拉著楚簫離開,聽見房內傳來腳步聲,知道是楚修寧開門來了。
“進來吧。”楚修寧從內開啟房門之後,因是晌午,他久在暗處,雙眼被陽光刺的一痛,手掌擱在眉骨處,遮了遮眼睛。
楚簫和虞清走進去後,他沒急著關門,詢問護衛:“阿琰他們還沒回來?”
護衛抱拳:“屬下收到信鴿傳信,任務已經完成,但因為姑爺受了傷,船速不得不放緩,不過已近芽裡堡了。”
“受傷?”楚修寧微微皺眉,又問,“傷到哪裡了?嚴不嚴重?”
“舅老爺信上只說‘死不了’三個字。”
應是傷的不輕,不然以謝從琰的性格,不會為了他放緩船速,楚修寧吩咐道:“等船回來,讓姑爺來見我,能走就走,不能走抬著。”
“是!”
楚簫聽到寇凜受傷,表情露出些擔憂。
等楚修寧關了門,放下擋住眼睛的手,楚簫才看到他眼下暗青,面有倦容,不由心疼道:“爹,您這兩天為何將自己鎖在屋裡,誰也不見?”
楚修寧往臥房裡走:“來。”
楚簫提步跟上,虞清稍作思忖,也跟了進去。
楚簫繞過屏風,撩開一抹珠簾,進到楚修寧臥房裡之後,見他臥房中擺著一口棺材:“這是妹夫從麻風島上偷出來的那口棺材?”
他問著,不耽誤往前走。
待瞧見是誰,他茫然了很久,木訥的神色才開始慢慢皸裂,轉為極度的震驚:“娘……?這怎麼可能?”
虞清是楚夫人過世之後,才和楚簫親近起來的,故而她從沒見過楚夫人,認不出來。可楚夫人死去那麼多年了,棺材裡的女人卻像是剛咽氣的。
她第一反應是不是人有相似,但見楚修寧同樣站在棺材邊,垂眸看向棺內之人的目光,她不得不信,這真的是楚夫人。
虞清收起放肆的目光,心懷尊敬再去打量她。遺容都這樣美,想她二八年華時,定然花容傾城。
難怪楚簫和楚謠能有這樣好的皮囊,父母的容貌擺在這裡,他兄妹兩人幾乎沒可能會長殘。
楚簫從震驚中稍稍清醒,蹲下身伏在棺材邊沿,想伸手去摸一摸母親的臉,卻不敢,哽咽道:“爹,這是怎麼回事?娘不是葬在京郊了?這麼多年了,怎麼、怎麼……”忽睜大眼睛,“是金爺?”
“不是,是江天嶼。”楚修寧稍稍解釋了兩句,並沒打算告訴他太多,讓他進來,也只是讓他看一看罷了。
轉頭詢問虞清,“你父親可將拜帖送去麻風島了?”
虞清點頭:“我爹正是讓我來問,咱們何時啟程?”
楚修寧道:“稍後看寇凜的傷,時間緊迫,他若撐得住,明日一早就啟程。”
虞清應了下來,微頓:“我爹還想問,他也要一起去?金爺並不想看到他,怕會壞了您的事兒。”
楚修寧不容置喙:“他必須去。”
虞清也就不再問。
兩三個時辰後,傍晚時分,日暮西斜。
巡航船護著一艘虞家船慢慢入港,謝從琰帶著手下,押著幾個被黑布矇住頭的人下船,繞路離開。寇凜不下船,等著手下抬來竹椅轎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鵝卵石滑,你們小心抬!”段小江揹著畫囊,敦促著抬竹椅的錦衣衛,生怕他們將寇凜給摔了。
段小江比陸千機好騙,加上寇凜這傷做不得假,他已將先前說要走的事兒給拋諸腦後了。
寇凜半躺在竹椅上,怕在軍營裡丟人,他披著鬥篷,帽簷遮住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