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會再以金子與她對比,她是世上所有金子都換不來的珍寶。
即使此時她的眼睛暗淡無光,對他來說,也亮如星辰。
足以照亮他整個世界,驅散那些長久縈繞在他心頭的孤獨與陰霾。
虞家營地,楚修寧的房間裡。
虞康安入內,一同前來的除了虞清之外,還有謝從琰。
謝從琰進來後直接去到角落解刀坐下,減少存在感,只負責盯著虞康安的舉動。
楚簫向虞康安問過安,本想退出房去,卻被他父親以眼神制止,於是也走到角落,在謝從琰身邊坐下:“小舅舅。”
謝從琰略微點頭:“恩。”
楚簫本想問一問是誰在他爹面前亂嚼舌根,卻見謝從琰眉間緊皺,同樣是一副心事重重。
虞康安在下首落座,虞清提前透過氣兒,他心裡也有點兒譜,等著楚修寧開口提親,再狠狠拒絕。
楚修寧看向謝從琰,瞧見謝從琰點頭,證明周圍沒有人偷聽,可以放心說話:“關於剿匪,虞總兵可有什麼計劃?”
虞康安道:“暫無計劃,若有,會與楚尚書商討。”
楚修寧將面前的青瓷粥碗推去一邊:“如今這屋裡都是明白人,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你知我與金鴆的過節,我也知道你與金鴆的交情,你一定不會配合剿匪,爾後將所有過錯全都推在我這個監軍頭上,畢竟自古以來,名將多半忠君愛國,監軍則多半是些扯後腿的罪人。”
虞康安面無表情,他的確是這樣想的。
楚修寧點著桌面道:“袁首輔怕是也給了你指示,保護住袁少謹就行了,最好讓我兒子和寇凜都死在這裡,我不能死,我還得承擔此次四省聯軍慘敗的責任。”
楚簫忍不住道:“爹,您既然都知道,為何還要請旨來監軍?”
楚修寧不搭理他,只看向虞康安:“你以為我是沖著金鴆來的?因為他與我亡妻的過去?”
虞康安原本是這樣以為的,可瞧楚修寧的態度,他竟有些不確定了。
楚修寧指指他:“我是沖著你來的。”
虞康安忽地有些頭皮發麻。
“袁首輔想放權給你,我索性將事情鬧大了幫著他,由著他為我做嫁衣。”楚修寧徐徐笑道,“因為我知道,此次聯軍剿匪因你我之故,將會完成的極為漂亮,當然中途也會遭遇波折,原因是有人通敵,這通敵之人不多,卻全都與袁首輔沾親帶故……”
虞康安實在忍不住道:“楚尚書,您很有想法。”
“不是我敢想,是虞總兵給了我勇氣。”楚修寧微斂起笑,“因為,我抓到了虞總兵一個足以抄家滅族的把柄。”
虞清擰著眉頭,她知道不是自己女扮男裝,此事不足以拿來要挾她父親。
果然,楚修寧指向麻風島的方向,說出兩個字:“段沖。”
虞康安已有準備:“楚尚書是說我大兒子沒死,淪為海盜?這事兒說出去有人會信?”
“赫赫功勳在此,你虞家盡出英雄人物,自然沒人信。”楚修寧瞥了楚簫一眼,“即使我一再告訴我兒子,你除卻會打仗,還善於做官,比我更會鑽營算計,心狠手辣,他也是不信的。”
虞康安眉頭緊鎖:“楚尚書究竟想說什麼?”
楚修寧道:“我想說的是二十四年前,浙閩聯軍剿匪的事兒。那時候你還只是浙江都指揮使同知,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剿匪之後,你從同知升任指揮使……當然,官職不算什麼,名望才是最重要的,那一戰,是你從軍生涯裡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虞康安暗暗攥拳。
“當時的麻風島主抓了不少布政使司的官員作為人質,而你攻島時,將海盜全殲,被俘的官員也全部死於戰火,據說是那夥海盜太猖獗,且沒有找到關押地的緣故,這其實是很嚴重的失職之罪,卻沒有人數落你,朝廷也沒有怪罪你,只因沒人相信你是刻意為之,畢竟其中有你的獨子……段沖。”
楚修寧說著,隨便挑了本資料來看,“前陣子,在我女婿給我的信中,提到了段沖。我為調查金鴆,將京中曾在沿海任職的下屬全都喊了來,其中有一人,二十四年前曾在你的麾下參與過剿匪行動,他告訴我,當年麻風島上有你的眼線,一直與你傳遞訊息,與你裡應外合。”
虞康安道:“行軍打仗,有眼線和內應不正常麼?”
楚修寧問:“是金鴆?”
虞康安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