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金鴆嘴角的譏諷,他的笑容更譏諷,“自然和您這威風凜凜的海上大老闆沒得比。”
寇凜知道金鴆才是真正的富可敵國,但這錢沒什麼好稀罕的,讓他昧著良心去做傷天害理之事,他只會賺的比金鴆更多。
金鴆忽將話題一轉:“剛我與虞康安說話,瞧你態度,應已知道我與他的往事了吧?”
寇凜點頭:“略知一二。”
金鴆道:“說到我倆決裂,他是不是說我變了,說我走火入魔,利慾薰心?”
寇凜:“是。”
金鴆搖頭長嘆:“哎,正所謂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以語冰。”
寇凜瞥他:“金老闆此話怎講?”
“除了違背了大梁律之外,我認為我是個正經的生意人,只是我的生意,在你們看來離經叛道罷了。”金鴆指著內島那些西洋人,“我在海上打拼的那些年,多與西洋人接觸,我開始懵懵懂懂的發現,在不久的將來,強國與否,關鍵在於誰能率先征服海洋,在國與國之間搭建出海上橋梁。”
寇凜聽不懂:“什麼意思?”
金鴆道:“後來,我開始思考,這土地上遍地是人,人與人是以什麼區分?相貌?衣裳?家世?這些都不是自己的,我想做一個開創者,而非繼承者,雖千萬人,吾往矣。”
寇凜更聽不懂了:“金老闆能不能說的簡單點?”
“簡單點,就是做別人做過的生意,賺的不過是些蠅頭小利,做別人沒做過的生意,才能攀上巔峰。”金鴆發現了寇凜似乎沒念過什麼書,開始往通俗裡說。
“那什麼是別人沒做過的生意?”寇凜冷笑道,“佔島為王?販賣人口?走私火器?”
金鴆嘖嘖道:“佔島為王?你們叫這個為海盜窩,洋人卻覺得這裡遍地是金子。這些西洋、南洋、東瀛,以及來自浙閩的富商,在我的保護下互通有無,不搶不奪,有什麼錯?”
寇凜皺了皺眉,在他看來的確沒錯:“那您賺什麼?抽成?”
金鴆道:“不,抽成引不來人,我只收個上島費。”
圓球還在不斷上升,內島呈現的越來越全面,寇凜估摸著這個上島費得有多少。
金鴆指向西邊碼頭:“瞧,那是你們口中我販賣的奴隸。”
寇凜順著他的手望過去,瞧見那些人正等著登船,彼此間還有說有笑。
金鴆道:“這些村民失去了他們的土地,被逼的沒有活路,要麼死,要麼走上盜匪的路。我出錢出船,派人護送他們前往南洋我名下的産業謀生,從他們每月的工錢裡抽成。”
“有些人攢夠了錢,離開我去自立門戶,也幫著收納新的難民,就這樣一批批互助下去,慢慢繁衍,如今南洋有一國,一半以上都是我大梁人。而他們在南洋的店鋪插著我的金面旗,掛在我産業名下,受我保護,只需每年將利潤抽成給我……”
“你瞧那裡,那是我的軍火庫,都是準備販賣給東瀛的。兩番鬥法,誰弱我賣給誰,讓他們相互間爭鬥個沒完。”
“再給我十年,東瀛必將毀於我手。再給我二十年,我會將我的金面旗插遍整個南洋。至於西洋,我是沒機會了……”
“……”
當圓球升到頂峰時,寇凜整個人陷入了懵怔狀態。
金鴆從圓球走出,喊了聲:“寇指揮使,請。”
寇凜這才眨眨眼從圓球裡出來,走上盤山棧道,放眼一望,看到金鴆的宮殿……
寇凜迎風而立,嚥了口唾沫,忍不住比出一根手指:“金大老闆,您一年起碼得入賬這個數吧?”
金鴆看他手指一眼:“用不了一年,有時一個月,有時只需一天。”
寇凜想說“你特麼也太能吹了,也不怕海上風大閃了舌頭”,但他眺望一眼內島的富饒景象,再眺望一眼無際波濤洶湧的大海,想到“井底之蛙”四個字,這句話就梗在了喉嚨裡。
透過虞康安的講訴,再看現在,寇凜可以判定金鴆不是天影中人。
天影絕對沒有如此胸懷和格局來說服金鴆加入,也慶幸金鴆不是,不然寇凜認為自己很容易被策反。
就比如現在,他內心似海潮般澎湃,膝蓋更是蠢蠢欲動,只想立刻辭官歸隱,跪下抱住金鴆的大腿大喊:“大老闆,您還缺義子嗎?我什麼都會,帶我一起發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