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兩、三天內,會有一隻皮箱,從外縣市寄過來,我想請你鑒定一下,那到底是不是你的皮箱。”
“外縣市?從近松那裡嗎?”
“沒錯!……”鬼貫警部點了點頭。
“那家夥現在住哪兒?”
“福岡縣。”
“哦……”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問題,不過膳所卻擺出一副,連聽都不想聽的厭惡表情。
之後,兩人又開始熱烈地聊起學生時代的趣事。當鬼貫警部告辭的時候,膳所並沒忘記,將託盤送給鬼貫警部、
02
當天午後,鬼貫警部前往位於江東區福住町的鐵工廠,拜訪老同學蟻川愛吉。蟻川與鬼貫警部都是法科畢業,但他卻和膳所善造一樣,投入了法科八竿子打不著的世界。這是因為蟻川一度放棄了工科,但仍然對研究機械念念不忘,於是畢業後,他便在這片老街裡,經營一座小小的鐵工廠。
鬼貫警部當年在偽滿洲國當偽警察的時候,就聽說了蟻川愛吉把工廠,改制成為股份公司;在經營手腕與運氣的合力幫助下,蟻川愛吉在同業之中,成功地打響了自己的名號。
越過永代橋後,鬼貫警部下了巴士,再往前走了一些路,轉入一條岔路。隅田川延伸出來的運河,在這附近縱橫交錯,沿著運河的河岸,倉儲公司的牆壁連成一線,看起來就像是一片灰色的峽谷。當鬼貫警部穿過彷彿陷入沉睡般、寂靜的倉庫街,轉過某個轉角的時候,他聽見從運河對岸,傳來充滿活力的噪聲,與馬達的低鳴聲,那裡就是蟻川愛吉的鐵工廠。
當鬼貫警部叫住一位滿身油垢的年輕人,請對方帶路時,蟻川愛吉竟然出現了。蟻川那五尺三寸的身材,雖然並不高大,學生時代的足球訓練,卻使他的動作非常敏捷。天生的卷發、古銅色的面板上,端端正正的五官,加上略帶鼻音的磁性嗓音,因此他從以前開始,就經常受到女性的熱烈追求。
“哎呀,歡迎歡迎!……”
“哦?你歡迎我嗎?……對某些人來說,我簡直就是瘟神呢!……”鬼貫警部笑著說道。
“怎麼會有那種事呢?……我們十幾年沒見了吧,時間過得可真快!不過,我可是經常聽到一些你的傳聞呢!……”
“工作以後,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兒,幾乎沒機會碰面呢。”鬼貫警部笑了笑說。
“這麼說來,你今天來訪,是有特別的目的嘍?”
“可以這麼說吧。”鬼貫警部微微點頭。
“站在這裡說話,實在不太方便了。雖然用來款待十幾年不見的好朋友,可能顯得髒了點兒,不過我們還是到辦公室詳談吧!”
蟻川愛吉那充滿男子氣概的臉上,浮現了一個苦笑,然後便帶著鬼貫警部,穿過了工廠,來到位於後院的辦公室。
“真是好久不見了。”蟻川說道。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我們兩個身體都還強健,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鬼貫警部一面四處環顧著說,“只是你在這麼嘈雜刺耳的噪聲中,居然可以泰然自若。削鐵時的酸臭味,感覺就像要鑽進骨髓,讓人坐立難安呢!”
“這算不了什麼,只要想到那些是我吃飯的家夥,聽起來就會像是天籟之音了。這可是很現實的事情,就跟醫生也是時時刻刻,要被甲酚臭味包圍著的一樣。對我來說,你們那滿臉橫肉的男人群聚的警視廳,感覺上似乎遠比這裡更令人窒息啊!”
“哎呀,看來我倒是略遜你一籌了呢!”
“總之,所謂的人啊,生來就是為了適應環境的。”蟻川愛吉笑著請鬼貫警部落座。
辦公室狹窄而淩亂不堪,不知道裡面是裝著設計圖、還是藍圖的圓紙筒,用橡皮繩捆紮著,隨意從天花板上垂吊下來。
蚊川沒有拿起少女端過來的茶,而是徑自為海泡石煙鬥點上了火。
“丸大樓的八樓,有一間是我的分公司,我在那裡設了秘書處。大概每隔兩天,我就過去一趟。”
“看到你生意興隆,我真是替你感到高興呢。既然你這麼忙,我想我還是直奔主題吧!上午,我跟膳所碰了面;其實我是因為一個案子,而調查他脫手的一隻皮箱,不過膳所說,他把那隻皮箱轉讓給你了……”
“嗯。”蟻川愛吉言簡意賅,對鬼貫警部的話,做出了肯定。
“看過報紙的話,你應該知道吧,就是跟我們同一屆的馬場番太郎,被人殺害的事——那件案子與膳所的皮箱有關。”
“我在報紙上讀到過這個案子,不過沒想到,屍體居然塞在那隻皮箱裡啊。難道你想說,近松千鶴夫那小子是兇手嗎?”
“不,你話說得太快了,我並沒有說馬場番太郎被塞在那隻皮箱裡。我只說了兩者之間有關聯。所以,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近松下的手。只是,馬場死得還真悲慘啊!”
鬼貫警部感慨地說著,不過,蟻川卻用不以為然的表情,大大地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馬場番太郎這個小子的為人,才這麼說的。你不記得學生時代的馬場了嗎?一年到頭,身穿附有家紋的褪色羽織,口吐自以為是的謬論,還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