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
不多時,唐玄清終於停在了荷花池畔,君歌抬眸望去,見一彎清月被雲層半掩。
她說月色真美,他說待會兒會更美。
‘撲通’一聲池水四濺,有人被丟入水中成了落湯雞。
岸上的人環手在胸,一臉鄙薄,“清醒了沒有?”
池水浸透衣裳,碎發粘在額角,君歌一個激靈,這下徹底清醒過來。
君歌撲通兩下吐了幾口濁水,掙紮著站起了身,池水雖不算深卻也不淺將將沒過腰線,濕透的衣裳緊貼肌膚,她瑟瑟發抖仰頭不可思議地將岸上的人瞪住。
“你幹嘛這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沾著水珠的眼睫在湖光月色下一顫又一顫,水靈靈的眸子蓄滿了淚,卻硬是憋著不肯往下掉。
那委屈逞強的小模樣,饒鐵石心腸看了也要軟下一片,唐玄清亦覺得自己的這番舉動有些過分。更在瞥見她腕上自己昨夜的傑作後心生不忍,但要他主動向這三番五次出么蛾子的小丫頭道歉,他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再三考慮過後,到底蹲下身子,伸出手算是表了個態。誰料卻被那丫頭一掌拍開,方才還在眼眶打轉的淚珠子已憋了回去,這會兒瞪著他顯然在等一個道歉。
他有些煩躁,收了手打算一走了之,被她的一個噴嚏,震回了良知。
“上來。”再度伸手他緩了面色,眸色依舊涼涼,一不小心瞥見她濕透的衣襟下隱約浮現的木芙蓉,尷尬地撇開臉去。接著便感覺到被一雙軟軟小小的手攀住,下一瞬用力向下一扯。
‘撲通’又是一聲響,這回水花濺得更高更大。唐玄清抹一把面上水漬,見岸上得意的小人兒沖他做了個鬼臉,回身顛顛跑遠,他卻一時不知該笑該怒。
☆、我會幫你
一覺醒來君歌拉下蓋住面孔的被褥,一雙眼盯著房梁打轉,覺得有些後悔,昨夜的自己怎麼這樣沉不住氣。
起身一番洗漱涼涼的水拍打在面上振奮精神,努力說服自己要以大局為重。好容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巴巴又貼上去時,卻在院門前就被無情攔下。
把手院門的小哥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語氣卻很客氣,“大少爺下了死令,不準姐姐再靠近。”
唐玄清這回是來真的,真叫了人在院門把手,怕她悄悄再潛進去。
君歌有些氣餒,卻也只得往回退,分不清他是為昨夜香丸的事氣她,還是惱她後來將他拖下了水。
院中退出一名挎著醫箱的大夫,看得君歌心中越發虛起來,待大夫走遠,她又迎上去問:“大少爺怎麼了嗎?”
小哥搖搖頭道:“少爺身子一向不大好,昨夜不知怎麼失足落水,那樣涼的水少爺怎麼禁得住,今日便病倒了。”
君歌聞言色變,瞧他那模樣似乎不知道這事與自己脫不了幹系,心虛地揮著手向迴路退去,為大少爺的弱不禁風捏一把汗。
退至荷花池畔時她不由停下了腳步,昨夜的事仍歷歷在目,她在池水畔一塊凸起的長石上坐下,捧著臉看池面打旋的落葉,自責過後又忍不住樁樁件件地數落起唐玄清的壞脾氣。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拖長尾音的,“咦~?”
君歌忙捂嘴回頭,只見一名錦衣華服的俏公子向她走來,一雙漂亮的狐貍眼正也將她打量。隨後蹲下身來滿臉堆笑,扇骨輕輕敲在掌心,“你莫不就是那個勵志要嫁給玄清的小丫頭?”
她訝然,“你怎麼知道。”他顯然不是府內的人。
他並不正面回答,聞言笑彎了眼,很有些得意道:“誰叫我與玄清是摯友呢。”那模樣像極了山裡偷到葡萄的小狐貍,讓人覺得分外親切。
聽聞他是唐玄清的摯友,君歌往旁邊挪了挪,忙邀他同坐。
他也不嫌棄,大大方方地自她身旁坐下,饒有興趣地問道:“小丫頭,你方才對著這池荷花嘀嘀咕咕地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呀。”她也曉得避嫌,心虛地移開眼挑開話題道:“還有,我不是什麼小丫頭,我有名字,叫君歌。”他們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喜歡管她叫小丫頭,她已經十六了,早已不是什麼小丫頭,可以獨當一面了。
他被她的認真模樣逗笑,拱著手也自報了家門,“在下宋子婁。”隨即卻又壓著嗓子小聲道:“我可全聽到了哦,你是在說玄清。”
當面被戳穿君歌大窘,想到兩人是摯友不由漲紅了臉道:“你……你能不同他說嗎?”
宋子婁哈哈又笑,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玄清是有些臭脾氣,你說的都是實話。我不但不會告密,還會幫你呢。”
哪有這樣好的事,君歌很是懷疑,又忍不住想要相信,“真的?你會幫我。”畢竟騙她實在一點好處也沒有。
“那還有假。”他笑得一臉真誠實在令人動容。
“那……”君歌躊躇著試探道:“大少爺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這問題還真是將他問住了,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沉吟片刻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表示道:“你這樣的按理說應當很合他的心意。”
君歌聞言有些委屈,事實可不是這樣,“可是他現在不許我靠近他,更不許我靠近他的院子半步。”
宋子婁有些意外,玄清雖說脾氣有時挺壞,可反應這樣激烈還是頭一遭,“你這幾日是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