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夜君歌有些懊惱,捏著手指老實交代:“我昨夜將他拉下了荷花池。”
“什麼?你將他……”宋子婁愣了一瞬隨即撫掌大笑,“小歌兒,我可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啊。”
兩人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聊得相當起勁,談話間君歌意外得知——蕭氏是續弦,並非唐玄清生母。
“子婁。”身後遠遠有個聲音在喚,顯然不豫,但卻沒有下文。
宋子婁回眸看去一眼,持扇抵著嘴笑。而後啟扇半掩與君歌低低耳語:“蕭氏是隻笑面虎,你可要小心點吶。”
君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角餘光已瞥不見唐玄清的身影。君歌看著宋子婁遠去的身影思忖片刻,他不擺架子還很有親和力,與認知中的尋常富家公子哥相差很大,她默默做下判斷,他,一定是個好人。
一路沉默地將宋子婁引至屋內,唐玄清回眸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與那丫頭相熟?”兩人應當是初見才對,怎麼好似故人重逢。
“相見恨晚嘛~”宋子婁大有興趣地繞至他身前,“我看那小丫頭也沒那樣嚇人,姑娘家主動些不是更可愛嗎?且她心思單純,模樣生得也好。我說大少爺,守身如玉這麼多年,也是該近點女色了吧。”
身上垮垮搭著件織錦披風,唐玄清抵著唇輕咳兩聲,聞言乜他一眼,懶得搭理。徑自落座,替自己滿了一杯茶。
“玄清,我有些惶恐。”宋子婁卻是一本正經地雙手護住前胸,往後跳開兩步,“你這樣清心寡慾,成日只與我廝混在一處,莫不是,莫不是,生了別樣心思吧?我先申明,我可只對小姑娘感興趣!”
話音剛落,有什麼東西在半空打著旋迎面飛來讓他住嘴。
宋子婁揮手一把接住,入手質感冰涼,定眼一看原來是一柄玉骨綢扇。
唐玄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開啟來看。宋子婁將手中原有的摺扇塞入腰間,摸了摸玉質扇骨然後唰地展開一看,入目是一幅構圖巧妙的山水圖,一看之下好不驚訝,“這……這是蘇先生的墨寶,”他驚喜得湊過身去,“玄清,你哪兒得來的?”
“不要?”唐玄清伸手作勢要拿,似是在笑,“那還來。”
“要要要,怎麼不要。”宋子婁連忙往回護,眼角眉稍都溢滿了笑,“送出去的禮,哪有往回要的道理。”然後愛不釋手地在手中再三把玩。
良久,宋子婁終於一臉饜足地收起了玉骨扇,抬頭看著唐玄清又是笑,“我聽說小歌兒得罪你了?”
“小歌兒?”宋子婁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唐玄清一時反應不過來。
“怎麼?你還不知道那小丫頭的名字?”宋子婁看著他挑挑眉,一臉我知道哦,“叫君歌。”
唐玄清知道得罪指的是什麼事了,想到昨夜的事,他面色有些不自然。
宋子婁看那突變的臉色嘲笑他,“不就是被拉下荷花池嗎,我看吶一定是你那臭脾氣先將小歌兒怎麼了,畢竟逼急了小貓兒也是要發威的。”
“嗯,確實是我先將她丟下去的。”唐玄清飲下半盞茶,平靜道。
“什麼?你們兩個幼稚鬼。”宋子婁憋笑,“好端端的你將人姑娘丟水裡是個怎麼回事。”
“不是。”唐玄清面上有些尷尬,簡單地將昨夜的事做了交代。
宋子婁聽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狐貍眼熠熠生輝,“你是說你抱著她去了荷花池畔?”
唐玄清覷他一眼應了聲,“是。”雖說是為了將她丟入荷花池,清醒清醒。
☆、山林狩獵
“小歌兒,可讓我好找。”
當下人房的門被敲開時,宋子婁毫不避諱地側身進門,君歌也沒有這方面的自覺。只奇怪他怎麼找來了這裡。
宋子婁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貍,彎著眼說帶來了好訊息,扇風將鬢角的兩縷發吹得飄啊飄,“我答應幫你的嘛!”
君歌覺得這朋友交得真夠意思,揹著手挨近,仰著腦袋聽他的主意。
“半月後我約了玄清郊外狩獵,屆時,小歌兒你要不要來呀?”宋子婁明知故問,沖她招了招手。
“要,當然要!”君歌答得沒有遲疑一雙眼因興奮而閃閃發亮。
半個月後,兩人約定在城門外的長亭處彙合,唐玄清的馬車已在亭前候了約莫一刻,宋子婁遲遲方至。
自馬車上下來的同時宋子婁還順帶引下來了一位罩著白鬥篷的姑娘。
唐玄清有些意外,宋子婁一向不會在兩人出遊時,帶上紅粉知己,這回這是?他的疑惑在看清帽兜下那張瑩白的小臉後,便得到了解答。皺了皺眉,視線落在宋子婁的面上,看著不那麼愉快。
宋子婁裝沒看見他眼中的不快,樂顛顛地招呼道:“我隨意帶你家的小丫頭出府你不會介意的吧?”這話聽著像是詢問,可他還真沒打算照顧他的感受。
掀了掀帽兜口,君歌偷眼看他,見唐玄清今日一身打扮很是幹練清爽,沒有累贅的廣袖長袍以及精緻的鏤雕白玉冠,與平日的模樣大不相同。瘦弱的小身板被這一身勁裝稱得頗像那麼一回事。
車轅前長身玉立的少年郎,眉目俊朗氣度翩翩,微冷的氣質一如山間淙淙流淌的清泉,真是令人賞心悅目。偷窺他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卻見他掃來一眼,鼻子裡隱約發出了一聲輕哼。倒也沒說什麼。回身便鑽進了車廂裡。
君歌暗暗鬆了口氣,自打上回被她扯落水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拿正眼掃視自己,雖說看起來並不那麼友善。但沒被立刻趕回府去,已乃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