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世子從來沒受過這樣的難堪,也沒感受過大長公主如此強硬的手腕。
他緊握著拳頭,忍住了喉嚨裡的苦澀,艱難的朝著大長公主跪下去,“祖母,您也知道……我母親如今不在家中……家裡需要人來操持……”
護國大長公主目光裡的那點譏誚慢慢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審視和打量。
平陽侯夫人為什麼病重?大家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可是,平陽侯世子仍舊能忍得住這樣的大仇,朝著大長公主跪下來,還要把周語紓求回去。
當年,他求娶周語紓的時候,也是在侯府門口跪了三天,當時能狠得下心那樣對待自己,如今依然能夠這麼忍得住,沉得住氣。
他能夠這樣放得下身段,把自己往死裡折騰,護國大長公主就越發的不可能讓周語紓回侯府去。
她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不想和平陽侯世子扯言語上的官司。
她語氣冷淡極了,“我到底為什麼不將你娘放回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紓兒還會不會跟你回去,你也清楚的很。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著紓兒能回去,你是不是還沒醒?做著那樣的美夢?”
平陽侯世子垂著頭沒說話,過了好半響,才眼睛通紅的看向大長公主,
“祖母,我知道是我娘做的不對,她不該亂聽別人的話,以為是瀉藥,沒想到是毒藥,可是,祖母,我娘已經受到了懲罰,我心中有個疑惑,實在想問問母親,還望老太太成全。
再說,我和紓兒還有三個孩子……”
事情已經到了無可轉圜的地步,平陽侯世子還是要抓著周語紓不放。
顧念陪著周語紓,周語嫣坐在東次間裡聽平陽侯世子帶著哭腔的懇求,只覺得毛骨悚然。
讓她相信平陽侯世子是因為很愛周語紓,離不開她,打死也不可能相信的。
如果真的很愛周語紓,從前也不可能東納一個妾,西收一個通房來膈應周語紓了。
護國大長公主手指在桌面上敲著,打斷他的話,
“為人子女掛念母親是人之常情,只是見了又能怎麼樣?”
她頓而來頓,繼續道,“結親不是結仇,如今,我們兩家已經結仇,你做什麼還非得要接紓兒回家?”
這話問的平陽侯世子垂下頭來,他低低地道,“一日夫妻……”
護國大長公主笑了一聲,耐心已經耗盡,“省省吧,你們之間沒有恩,只有仇了。
她原先是個多好的姑娘啊?大方明麗,可在你們家都熬成什麼樣了?你當時求娶的時候說的是什麼?嫁到你們家你又是如何對待她的?
如今中間還有我將你母親弄傷的事情,你捫心自問,你心裡過得去?“
頓了頓,護國大長公主繼續道,“不用說那麼多了,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你回去寫份和離書,到時候再去衙門記檔,孩子隨我們家。”
她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好整以暇,道,“我勸你一句,還是按照我說的去做。這樣一切都好說。”
“既然你那麼想見你的母親,那你就去見吧。“
說完,她叫了個婆子進來,帶平陽侯世子去見侯夫人。
此時的平陽侯夫人正癱在地上,被關了幾天,護國大長公主只維持著讓她不死的狀態,只給水,吃食給的極少。
柴房裡,沒有床,也沒有桌子,平陽侯夫人早就狼狽不堪,幸虧是夏日了,若是冬天,估計平陽侯夫人沒餓死,也要凍死了。
見到平陽侯世子進來,走到她的身邊,平陽侯夫人才反應過來,頓時大喜過望,迅速抓住平陽侯世子的手,尖聲叫著,
“凡兒,帶娘出去,快帶娘出去,還有,你不能輕饒了晉王府,還有公主那個毒婦,她把我整的好慘,一定要給我報仇……”
平陽侯世子靜靜地看著平陽侯夫人,平陽侯夫人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你看,你看我喉嚨這裡,那個毒婦,差點就要勒死我,還把我折磨成這樣,一定要讓他們給個交代。
不行,就道皇上那裡去告禦狀。”
“必須跟那毒婦要個說法,憑什麼打我耳光,憑什麼想吊死我……晉王妃那個賤人,不是沒事嗎……”
平陽侯夫人越說聲音越尖,臉上的神情也越發猙獰,她若是或者回去,肯定要十倍還給那個毒婦,還有晉王妃那個賤人。
“你為什麼要害晉王妃?”這是進來後,平陽侯世子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都是因為她,你才將你表妹趕回家,還有晉王來了後,你是就守著你媳婦過,什麼人都不要。
她周語紓憑什麼讓你這樣對待她?我的兒,這樣好,就應該左擁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