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能為殿下做成,生不知真相,死不能奪軀,無法保護墨蓮大人還成為了她的斷送者。
“我……”星辰本想要道歉,到了嘴邊卻完全變成了不同的話:“我的這一招沒有任何人能閃避得過,你就安安心心地去冥界尋你的未婚夫,陪你的親友們吧。”
星辰垂下了眼簾,將眼睛閉的緊緊的。
這是他頭一遭不去欣賞這自在飛花櫻滿天的景緻,不敢去看自己獨一無二的槍法雕琢出的血墨之美。
他終於還是死了麼?
玉若僅存的一點點僥幸被打破,心中說不出的悵然。
記憶在死亡的氣息逼近時,濃濃的霧氣不能看到本真,也散開了些許。
如果你死了,我也斷斷不能獨活。
我明白你的心,可我死後,你必須要好好活下去,這是命令。既然你對我還有心,那便該聽我的願望,為我報仇。
一男一女,兩種聲音反轉著重疊在一起。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相似的一段話,卻互換了位置與順序。
這便是所謂的宿命嗎?
終究誰也不曾完成對方的祈願。
不過,也好。
至少漫漫長路,我們都或多或少,有意無意,尋著對方的痕跡,不曾孤獨太久,我們總是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這次,我想也一般吧,哪怕魄遊天外,大概荒魂也能受到彼此的牽引,做世界最美的螢火。
清風將黑發化作飛瀑,黑色的瑪瑙石流淌的珠露劃破,與格外引人的青碧竹葉與暖意的桃花片同點綴在蒼藍海水中。
知覺在漸漸遠去,槍的冰冷與面板的疼痛不再明顯,她低低地道:“流楓,我這就去陪你,再次去陪你。”
但當她睜開眼時,並沒有化作流光,而是被不知何時系在纖細的腰肢上血色的緞帶拉著下墜,將她從幾乎定是無法逃避的危局之中解救了出來。
舞靈順勢一收,很自然地攬住了她,穩穩地落在了水花之上。微微勾起的嘴角是一抹悠然的笑,秋水之中是欣慰與竟似是寵溺與關切的神色。
她透過這嬌弱的身軀與熟悉的笑容彷彿看到了流楓的影子,可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還是那豔麗嬌俏,天真稚氣的小女孩。
“你在發什麼呆呢?”宛若泉水,流過幽深的峽谷。
玉若怔了怔,搖頭笑著感嘆道:“確實是兄妹呢,哪裡都那麼像。”
她似是很有興趣的樣子:“哦?是麼?”
玉若見到這久違的耐心傾聽的模樣,立刻點了點頭。
她銀鈴般的聲音,柔聲道:“也許吧。哥哥確是我這些年,難得一遇的我不言語也全通曉我意思的,且性格比起我來,到底還是要深沉認真得多。唯獨在涉及到您才會變得有些奇怪,哪怕要走許多彎路,給自己,給別人多找了不少麻煩也不在乎。明知我心,或也差了一時半刻。不過……”她頓了頓,笑容似初晴之虹:“您又何嘗不是無怨無悔?沒了您,他也走不到今天,所以他才覺再多付多少代價也是值得的。這樣的兩心相對,各為彼此不言悔,直叫那比翼慚慚,太讓人羨慕了。”
因此,哪怕壽命更短,我也樂得耗費些氣力欺瞞,反這條命,自是早晚都要斷。多加些惦念,增添筆善色,也算是意外的收獲。
她這段話說的極短促極小聲,玉若追問了兩句,舞靈卻也不再重複。
明明只有她們兩人,卻彷彿完全不是說予玉若聽的。之後她還莫名不知對誰霎了霎眼,玉若還沒循著她怪異的神色望去,舞靈自己先厲害地咳嗽了起來,自顧自躺在那血漣漪上,原本還靈動的眼珠轉了轉就被抽幹了靈氣,空洞洞的眼睛注視霄空,茫然且有些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