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不到怎麼辦?”江樓坐在她旁邊吃西瓜,往盤裡吐出幾顆西瓜子後謀劃起來,“不如以後我來給你寫劇本,好不好?”
章曼姿哈哈大笑:“那我等你啊。”
那一年她十八歲,江樓十五歲。那番對話她並沒有當真,時間一久自然也就淡忘了。
章曼姿說的那句話沒有成真,她入行後拍過許多根本不喜歡的戲。江樓的那句話卻真的實現了,他寫出《棲息樂園》,女一號是章曼姿。
九年後的今天,章曼姿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覺得自己簡直像個教唆孩子走上歧途的壞人。如果不是她那句戲言,或許江樓就會按照原本的規劃,坐在cbd的高樓裡當個日進鬥金的年輕商人。
一旦想明白這一點,章曼姿就開始後悔選在膠囊倉庫探討人生。
她心裡慌亂得不行,這裡卻連把刷子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江樓:話是你說的,你得負起這個責任
章曼姿:有點慌,想刷土豆∑(00)
☆、第 10 章
章曼姿開啟冰箱,發現今天不湊巧,裡面放的都是葉類蔬菜,水果也被汪茜細心地切成塊盛進玻璃碗裡。無奈之下,她只好從鞋櫃裡找出幾雙幹淨的球鞋拎去洗衣間,邊刷邊想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這事往淺了說,其實並不嚴重。編劇是門正當職業,發展得好將來也是前途無限。可盡管在江樓面前沒有露出破綻,章曼姿卻依舊連刷三雙球鞋都無法平靜。
中途陳喻打來電話,通知她記得明天有家網路媒體的採訪。
章曼姿一邊應聲一邊仔細刷洗鞋底的縫隙。陳喻聽到她這邊的動靜,頓時緊張地問:“出什麼事了?”
“沒有啊,挺好的。”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陳喻一針見血地說:“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心裡一慌就刷個沒完,你該不會屬浣熊的吧?”
章曼姿哽了一下:“你說話怎麼跟我媽一樣。”她這個習慣平時沒少被唐宜春吐槽,有段時間還提議她幹脆改名叫浣熊算了。
“這證明阿姨和我英雄所見略同。說吧,到底什麼事?”
“唔,你認為一辭映畫靠譜嗎?我對方景明不熟悉,擔心一辭映畫不適合江樓今後的發展。”被陳喻一打岔,章曼姿沒了刷鞋的心思,擦幹淨手後往客廳裡走去,“我今天才知道他會做編劇是受了我的影響,多少我也應該負點責任……”
陳喻鬆了口氣:“編劇是靠作品說話,方景明連第一部作品都敢交給他負責,肯定不會虧待他。”說著他納悶地嘶了一聲,“他不就你堂弟的同學而已,至於這麼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親弟弟呢。”
不過陳喻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指望八卦得那麼細,他主要還是想商量下明天的工作安排。掛電話前陳喻千叮萬囑:“別刷了啊,要不然我真改口管你叫浣熊。”
章曼姿笑著按下手機上的結束通話鍵,忽然意識到不對。第一個說她這個習慣像浣熊的人,好像不是她媽。
回憶的閘門一旦開啟,如洪水般宣洩而出的畫面就在她腦海中重現出來。
她還記得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靠著便利店最裡面的一排貨架,看她躲在員工間裡不斷地拿刷子想洗掉袖口上的血。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江樓的血。
·
那時江樓在她家蹭了幾個月飯感到過意不去,正好章曼姿的爸爸生日將至,他打算送一份生日禮物。這事得瞞著章叔叔,於是他找來章曼姿當參謀。
兩個人在商場裡逛了一圈也沒拿定主意。江樓太想送她爸爸一件特別的生日禮物,所以總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逛到最後天都黑了。
坐在商場外的臺階上,章曼姿摸出顆奶糖塞進嘴裡,再多拿一顆拋給江樓:“其實心意到了就行,你送什麼我爸都會高興的。”
“叔叔真的什麼也不缺?”江樓那時候還是清秀的少年模樣,坐在同一級臺階也要比她矮半個頭,“你再想想看?”
章曼姿被他纏得沒辦法,嚼著奶糖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閃:“他上個月加入了市民棒球隊,跟我媽申請經費想買球棒來著。可球棒應該去哪裡買?”
江樓迅速拿出手機搜尋起來,過了會兒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有一家專門賣棒球用品的,不是特別遠,我們打車過去吧。”
然而事實證明,無論外表看起來多靠譜,初中生的話都只能信一半。
他倆在計程車上坐了四十多分鐘,才終於抵達江樓口中“不是特別遠”的棒球用品店。當時已經將近九點,那家店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的店鋪差不多都關門了。
等江樓選好之後,章曼姿一看價格不禁咋舌,這敗家小子居然挑了根一千多塊的。
“你還是個初中生,花這麼多錢不要緊嗎?”她詫異地問。
江樓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沒關系,我有錢。”
章曼姿搖頭:“這麼貴的禮物他不會收的。”眼看江樓的表情迅速沮喪起來,她一咬牙做出決定,“不如我們一起買吧,我也出一半,每個人幾百塊我爸勉強還能接受。”
江樓正要拒絕,章曼姿就瞪他一眼,右手一攤:“行了別囉嗦啦,把你那半給我,我來結賬,你去外面叫輛車。再晚回去我媽要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