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皇帝最終的那一錘子終於落下。
左相夥同逆賊廣王謀逆,證據確鑿,滿門抄斬。
趙令然聽到的時候,還挺驚訝的。
她明明記得,書裡寫的是,家裡成年的男丁女眷抄斬,未及笈和未及冠的流放邊疆,罪不及出嫁女來的。
怎麼比書裡的來得重了那麼多。
趙令然不知道,這中間多虧了顧月承的不懈努力,日夜苦讀,引據翻典,檢視律例,終於將陳家的判決調到了最高點。
臨斬立決的前一天,一名清潤如風的青年公子提了一個食盒,站在了天牢的大門前。
公子面色坦蕩,眉間和煦,和這肅殺的天牢極為不相稱。
他提步向前,被攔住了。
“來者何人!此處是天牢!”
公子從懷裡掏出身份文碟,“在下顧月承。”
京中能有幾個叫顧月承的,還如此沉穩如木。
守衛立刻讓開,謙遜行禮,“顧尚書。”
“帶路吧,本官去看看左相大人。”
越往裡面走,越是看不見陽光,惡臭的氣味越來越濃鬱。
獄卒擔心地看著這位貴人,卻見他面色如常,似乎聞不到這刺鼻的味道,如漫步在鄉間芳香四溢的羊腸小道上一般悠閑。
左相,陳家,上下近兩百口人,按照男女分開被關押在了兩個極大的牢籠之中,對而相望。
“大人,就是這裡了。”
看到顧月承,陳家人急病亂投醫,個個將他當作了最後的希望。
兩邊牢籠裡伸出來無數隻手,每隻手的主人都渴望顧月承能將自己帶出去。
緊跟著的獄卒,立刻為顧月承搬來了一張椅子。
椅子坐上去有些吱吱嘎嘎,但在天牢裡,這已經是不錯的待遇了。
顧月承撩袍坐下。
“給左相大人開門。”
“大人,這不可呀……”
獄卒的話在顧月承的眼神下熄滅了。
他只能開啟了鐵鎖一圈一圈的牢籠,暗地裡又多招呼了一些獄卒過來,以免顧尚書被傷到。
“坐。”
今日的顧月承,看著和平日裡大為不一樣。
平日裡的顧月承,即使也並不多說話,也不愛交際,甚至是略微有些板正的,可給人的感覺是個少年老成的年輕人。
最起碼是個正面人物的感覺。
可今天這個,瞧著卻不大對勁。
如同是顧月承的陰暗面出來了一樣,冷漠,冷血,甚至有一些的邪氣。
說不上來的陰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