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坦蕩,我倒是不知該如何對待他了。
他行過天南地北,見多識廣,與我海扯起來。他雖愛吹牛,可說話倒是有趣,我和他聊了許久。
大家鬧了半夜,困得不行,都睡著了。
鄰居見他們睡著了,就往我身邊一湊,對我擠眉弄眼:“唉,妓院的姑娘如何?給我說說?”
我瞧他一張沾滿汙泥臉被亂發遮擋,唯有他那一雙眸子,由於聽好戲而帶著笑意顯得亮晶晶的,心中覺得好笑,這人都要秋後問斬了,還有心情關注別人的閑事,倒也是心大。
“不如何。”我搖頭,“我沒睡人家姑娘。只不過我一個兄弟,沒見過世面,不知道花樓是什麼東西,瞧見人家姑娘被欺負了,就拔刀相助。”
說著,我指了指靠著樓衡東肩膀熟睡的樓浣姝,又指了指盤腿而坐,背貼牆壁的柳荷,繼續道:“我那另一個兄弟,脾氣更是霸道火爆,見她被欺負了,就砸了許多金子,忽悠我們這幫人砸妓院,沒成想那個媽媽報了官,然後我們就關進來了。”
“你兄弟倒是仗義,那哥哥我也仗義一回。”說著,他向我揮了揮手,我就跟著他去了牆壁邊上,他將甘草開啟,那裡面竟然是個大洞。
“你這是要越.獄?”我驚奇問道。
“噓噓——你小聲點!”他緊張地盯著我,然後四處看了看,見沒人發現這裡的動靜,才放下心來。
“我瞧你衣著不菲,想來也是有臉面的人家。要是叫你父親知曉你砸了妓院而入獄,他老人家該怎樣傷心,臉面又何存。不如跟我逃去,你兄弟仗義,不會出賣你。”
“可是——”
“沒有可是。”他義正言辭地說,“你們這個牢房柵欄被我卸下一根,你身材瘦小,試著應該能擠進來。”
說著,他竟然卸下了一根木頭,對我伸手:“過來,快,先別管他們,等咱們逃出去再說。”
我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可還是順從地把手遞給他。手遞到一半,心中那隱約的抗議感覺越強烈了,不對,我怎麼會舍棄他們,獨自逃去呢?何況,我這也不算大罪。
可新鄰居還是不斷催促我,面露焦灼之色,“快來,等一會巡視的過來,就逃不了了!我現在只想再見我老孃一面,給她掙錢,供她頤養天年。”
我心中好似受了什麼誘惑一般,一直催促我快跟他過去,可腦子裡卻想著,別去,有詐。兩力來回拉扯,登時腦子疼得我好像要炸開。
不對,不對!
我運氣法力抵擋那股蠱惑人心的力量,兩力相抵,在我腦中纏鬥,疼得我大叫一聲,那股糾結的兩股力道才消散下去。我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腳步發虛,踉蹌後退幾步,卻撞上一人胸膛上。
那人順勢圈我入他懷中,低沉陰鬱的嗓音從我頭頂傳來,“阿醴,為什麼不放棄他們,選擇跟我走呢?嗯?”
我掙脫他懷抱,往他臉上一瞧,看到一張漆黑泛著烏光的面具,不由驚得心髒亂跳,幾乎失語:“重九!”
幾年未見,他似乎長高些,依舊一身黑袍,卻褪去了青澀稚嫩,多了幾分成年男子的成熟偉岸。
重九眸光帶笑,向我逼近一步:“阿醴妹妹,多年未見,你可還好。”
“你怎麼在這裡。”我警惕地盯著他的舉動,“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你在這裡呀。我之所以來這裡,就是為了見你。那日,你奮不顧身硬從懸崖邊跳下,可是嚇得我不輕,你可有傷到。那靡音打傷了你,你傷勢又如何了。”說著,他蹲下身子,就要去掀起我衣裙,看我小腿傷勢。
我連忙後退兩步,搖手拒絕他的好意,“不用不用。”
我四處張望,瞧見熟睡在一邊的柳荷等人,我們說話的動靜不小,竟然沒能驚醒一人,我覺得有些奇怪,在往隔壁一瞧,卻見那個和我說話的鄰居消失了蹤影。我想到剛才那種混沌不清的無知感覺,不由臉色大變:“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我方才的幻覺是不是你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