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侯剛剛一刀結果了一名攻擊他的金吾衛,抽刀時正聽到那侍衛的驚呼,毫不猶豫地轉過身,也不顧背後尚有餘敵,長臂一揮,準確地刺中睿親王的心窩。
睿親王連布面罩甲都沒穿,柔軟的貂皮鬥篷自然是抵不過精鐵打製的雁翎刀,刀尖刺入睿親王的身體,發出血肉被挑破的爆鳴聲,長興侯拔出雁翎刀,貫穿刀身的血槽帶出一蓬飛灑溫熱的鮮血。
時間似乎靜止了,周圍激烈的廝殺似乎失去了聲音,直到睿親王的血飛濺到長興侯的紫花罩甲上,發出一聲微弱的“嘀嗒”。
“朱載獻死了!”
不知道是哪個小兵嘶喊了一聲,接著類似的話語連成一片海洋。
金吾衛和神機營計程車兵茫然無措地停下手中的攻擊,卻立即被殺紅了眼的鐵騎營士兵一刀斬首。
懷有大逆不道之心的從來都只有睿親王,底下的小士兵不過是聽令行事。睿親王一死,群龍無首,金吾衛和神機營立刻潰不成軍。
然而毫無意義的廝殺還在繼續,金吾衛和神機營計程車兵雖然失去了主子,但是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們繼續與鐵騎營士兵搏殺。
葉限從來不是置家國大義於上的人,但是眼睜睜看著大明計程車兵自相殘殺,心裡還是捲起一陣絞痛。
朱駿安仍舊默不作聲,彷彿是被血腥殘忍的場面嚇到了。但是葉限清楚,他只是在等待,等待鐵騎營的兵力被消耗殆盡。朱駿安不僅要讓睿親王埋葬於此,還要讓長興侯府同樣元氣大傷。帝王心術,向來如此。
葉限忽然湧上一股巨大的力氣,狠狠甩開寧誠安的手,牙齒咬得咯咯響,“殿下,您看夠了嗎?長興侯府替大明養兵千日,不是為了有朝一日用在毫無意義的手足相殘上!殿下,這些都是大明的精銳!長城以北的韃子都是靠他們一刀一槍趕出去的!”
朱駿安有些意外地看向葉限,都說長興侯世子生性涼薄,但現在看來他心中的忠義倒是比那些訕上賣直的腐儒真切得多。
朱駿安吸了口氣,大聲喝道:“都住手!逆王朱載獻已死,所有金吾衛、錦衣衛、鐵騎營和神機營官兵聽本宮調令,立即停手!若有負隅頑抗者,同視作謀逆,格殺勿論,連誅兩族!”
這場荒唐的戰火這才勉勉強強地熄止。
皇極殿前一片狼籍。滿地的殘肢屍體和無主兵甲,暗褐色的血跡讓原本恢弘的廣場顯得詭異又悽涼。
長興侯收起雁翎刀,紫花罩甲上血跡斑斑,在一片屍山血海中仍舊身姿如松。長興侯英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躬身向皇後和朱駿安行了一禮,就要向朱駿安和葉限所站的高臺走來。
葉限看著一向嚴肅的父親向他露出贊許的笑容,心中有些不真實,但覺得長興侯從來沒有離他這麼近過。
長興侯所過之處士兵都自動避讓開去,他身邊形成了一片真空的地帶。
忽然,葉限看到遠處城樓上有個人影舉起□□,直直對準了長興侯。幾乎是沒有片刻地猶豫,葉限沖下高臺,撲向長興侯。
“葉世子!”
“長順!”
葉限忽然覺得心口一涼,只聽到長興侯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接著眼前便失去了光彩。
“葉限!”羅懷秋驚叫了一聲,從夢中驚醒,捂著胸口,那逼真的刺痛感讓她心有餘悸。
“小姐,您、您沒事吧?”安樂有些害怕地看著羅懷秋,遞上一塊帕子,“您要不要擦擦臉?”
羅懷秋一抬手,這才發現自己滿面是淚。
她剛剛夢到葉限胸口中了一箭。那一箭又彷彿是紮在她身上,鑽心剜骨的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小姐,您是魘住了吧?”安樂一邊替羅懷秋擦拭著淚水,一邊溫聲細語地安慰她,“沒事沒事,都是做夢。”
羅懷秋卻覺得不單單是夢,太真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科普一下:
1.大行皇帝是對去世後未定諡號的皇帝的稱呼。
2.明朝皇帝停靈應當是在皇帝生前所住的乾清宮,但是原著裡聞檀大大寫的是皇極殿時雨就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