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要回來了。”於氏看著羅懷夏,果不其然,羅懷夏聽到這個訊息臉上的神色並不如何驚訝,“你早就知道了?”
羅懷夏垂下頭,“兒子也只是猜測。”
看著羅懷夏沉默的樣子,於氏原本緊張激動的心情忽然就平複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羅懷夏仍舊低著頭,直到於氏以為他又不準備道出實情時,羅懷夏開口了,“等父親回來,帶了王銓的人頭見皇上,為羅家翻案。”
於氏默然,眼神從羅懷夏的額頭一寸寸往下掃,兒子養育了這麼多年,於氏才忽然意識到羅懷夏長大了。於氏輕聲道:“若有人從中作梗,你們無法面聖呢?”
羅懷夏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盯著於氏,“母親,用父親蒙受不白之冤換來的榮華富貴,兒子承受不起。”
於氏心頭一絞,啞著嗓子問道:“那你可曾想過喜娘和天恩?他們還這麼小,為什麼要用他們未來的前程和性命去賭?裕嘉,咱們安安穩穩地做個富貴散人就夠了。這樣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若是一著行錯滿盤皆輸,最後家破人亡,豈是你爹爹想看到的?”
羅懷夏這次沒有回答,只是矮身跪了下來,鄭重地向於氏磕了個頭,“母親,恕兒子不孝。”
於氏閉上眼睛,面露疲態,“你走吧。”
羅懷夏又磕了一個頭,隨即挺身撩袍而起,沒有去看於氏憔悴的神情,只是沉默地退出了內室。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
這是羅懷秋第二次來永陽伯府,引路的丫鬟輕車駕熟地將羅懷秋領到花廳,早到的幾位小姐已經在裡頭聊天談笑了,一時半會兒沒有看到羅懷秋。
這麼被忽視,羅懷秋自然是感到有些不適。羅懷秋繞到杜五背後,輕輕叫了她一聲。杜五這才轉過身,看到羅懷秋時彷彿愣了愣,趕緊露出一個笑容,“呀,喜娘,你來了。”杜五倒還是如往常一樣熱情,將羅懷秋拉到她身邊坐下,又給她介紹了幾個面生的小姐。羅懷秋面帶微笑一一招呼。羅懷秋掃了一圈發現張六和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都不在。羅懷秋心裡鬆了口氣,卻又覺得有些奇怪。永陽伯向來中立,從不摻和到文臣武將間的紛爭裡,因此與文官交好的挺多。像今日請客清一色的勳貴子弟實在少有。
羅懷秋看到坐在東位的杜二小姐,便關切地上前問道:“杜二姐姐先前腳上受的傷可好了?上次實在是對不住姐姐。”
杜二小姐原本拿了小簽子挑葡萄吃,聽到羅懷秋的話,停下手,淺淺笑了一下,“並無大礙,羅妹妹不必往心裡去。”雖然杜二小姐仍舊彬彬有禮,羅懷秋卻看出她神色間略帶冷淡。羅懷秋見她不熱絡,也沒那興趣去碰一鼻子灰,簡單寒暄兩句,轉而同鎮國將軍家的週四小姐聊天。
永陽伯祖上是蜀地人,午飯的菜色中有幾道像是椒麻雞塊看著還好,羅懷秋吃了幾筷子就覺得舌頭刺痛。羅懷秋趕緊讓安福去要了一壺涼水來,灌下好幾茶碗才勉強緩了些過來。但這麼一熱一涼的,羅懷秋爽快過後就覺得腸胃不舒服,和杜五告了個罪就要去淨室。
離席前羅懷秋留個心眼兒,她發現杜二小姐也不在。羅懷秋回憶了一下,竟然想不起來杜二小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羅懷秋挑了挑眉毛,由安福扶著往淨室走去。羅懷秋來過兩次,記得淨室在哪兒,是要經過一片方竹林。羅懷秋一邊走一邊腹誹永陽伯府這佈局真不合理,淨室離花廳這麼遠,要真是熬不住了,怎麼收拾。
快走過那片方竹林的時候,羅懷秋肚子已經絞痛得快要直不起腰了,好巧不巧,竟然還有個小丫鬟來攔她,“羅小姐,真是對不住,這邊的淨房漏水了,用不了。要不奴婢陪您去東跨院的淨房吧?”
羅懷秋又難受又惱火,她是看的清清楚楚,方竹林裡影影綽綽有兩個人影,分明是這小丫鬟不想讓她撞見林子裡的人,才胡扯這麼個藉口。羅懷秋咬著牙忍住絞痛,語氣不怎麼好地對那小丫鬟說:“我懶得管你主子在林子裡幹什麼,我只是要去個淨室,別在這兒攔我。”
小丫鬟面色一變,竟然還敢上前推阻羅懷秋,“羅小姐別為難奴婢,這淨房是用不了了。羅小姐若是真急著用淨室,也別在這兒浪費時間,早些去東跨院吧。”
小腹處一抽一抽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了,羅懷秋原本想呵斥那小丫鬟兩句,沒成想竟然疼得落了淚,一開口就是哭腔,“你……”羅懷秋沒忍住,腿一軟,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小姐!”安福也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趕緊上前攙扶羅懷秋。
羅懷秋只覺得小腹處如有鉛墜,根本抬不起身子,安福怎麼拉也沒法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羅懷秋幾人在林子外發出的響動似乎有些大,林子裡的人也被驚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補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