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吳雙找上門來,大概太久沒見,開門一對上眼,小姑娘就開始癟嘴巴喊老師,謝寄也跟著難受。
吳雙不懂大人的事,但她爸媽估計沒有好話,謝寄不好跟她說太多,陪著看了一會兒小魚花草就要趕她回家。
“我不能多待會兒嗎?我跟媽媽說了我出來找同學玩。”吳雙委屈巴巴,“你不教我也還是我老師啊,為什麼要趕我走?”
謝寄不像餘田生那麼會哄孩子,只是抓抓她的小辮子,撒謊說:“我晚點有事出門,以後你再來玩。”
吳雙依依不捨地扒著門:“我知道我爸媽不讓我來找你是因為什麼,我又不怕。”
謝寄心說他倒是有點怕,怕家長遷怒小孩遭殃。他無聲地看著,等小姑娘走了才把手按上心口。
他以為他已經修煉得足夠冷酷,輕易不為外人所觸動,但一旦碰上真正的善良,他還是沒有辦法抵抗。
就像某天深夜他突然醒來,然後發現餘田生一個人在客廳看那種影片。
雖然及時閃避了,那一幕給謝寄心靈上的撞擊絕不亞於一次心髒病發。
持久的痛和無力,唯一的區別是,這種感受沒有藥物可以緩解。
謝寄一次次想餘田生看那種東西的理由,他本可以當面問,但想到餘田生那張被電視螢幕映照的嚴肅的臉,他便放棄了。
或許餘田生只是把觀看影片當成一種瞭解他的方式,盡管離譜得過分。
轉眼又快要開學,謝寄已經做好繼續住校的準備,跟餘田生聊起來,不出意外地遭到反對。
“為什麼要住校?在家不好嗎?我準備去搞一輛二手車,以後下班開車回來也方便。”
謝寄垂著眼不為所動:“學校更方便。”
餘田生飯也不吃了,放開筷子抱著手看謝寄,許久問他:“你是在躲我嗎?我在家會讓你不自在嗎?如果是,你直接告訴我。”
“不是,我沒有不自在。”
他絕不會說,他只是不想第二次撞破他的秘密,因為那會讓他不可自制地陷入在負罪感和負罪事實之間反複拉扯的艱難境地。
餘田生卻又繼續追問:“那你也不討厭跟我住一起對不對?”
謝寄抬眼看過去,不確定要不要撕開他們之間搖搖欲墜的理智界限。
“應該我問你,”他輕訕,“你現在能接受跟我住一起了嗎?”
餘田生長舒一口氣,雙手在腿上搓了搓,微微瞥開視線,說:“我覺得還是住一起好,方便照顧。”
謝寄搖頭:“沒有人需要照顧。”
“有啊,”餘田生抓頭,“我,我需要照顧。你看我,我這麼容易過敏,萬一哪天又……”
謝寄抿嘴,談話無疾而終。
隔天是週一,餘田生出門上班,謝寄突發奇想去書城買資料,沒想到竟看到萬靈,她正一手扶著腰一手在翻一本育兒書。
謝寄的第一反應是,萬靈懷孕了。
果然,似乎察覺到視線,萬靈轉過頭來,目光對接時她表情僵了僵。
謝寄猜她應該不想看到自己,正要走開,對方卻叫住他。
“謝寄。”
萬靈走上前來,擋住謝寄去路,謝寄木然看著她,轉念開口:“你好。”
“我是好。”萬靈雙手捧著肚子,眼睛落在謝寄臉上,沒什麼表情,道,“沒想到會遇到,你看起來也不錯。”
“還行。”謝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