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適應能力強,都說你像半個北京人了。”
“可能你是第一次喝的原因。”
紀禾捏起個糖色的焦圈嚼著,陳祈年瞄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轉移瓷碗,然後低頭輕抿了口。就在她雙唇喝過的那個位置。
看他面不改色地嚥下去,紀禾目光滿是敬佩。
“豆漿來咯!”小店老闆的京腔嗓門響起。
紀禾接過:“謝謝。”
瓷碗燙手,她放到桌上,豆漿香濃,冒著滾燙的熱氣。她吹了吹,從側面望過去鴉睫宛如蝶翼輕顫,一瓣飽滿的唇慢慢洇入瓷白的玉液裡。
出浴後上唇沾了圈白沫,眼見著她舌尖微卷,將那點白沫抿進嘴裡,陳祈年眉角一跳,忙不疊移開視線,捧起豆汁掩耳盜鈴般地啜著。
冬天吃點燙的確實舒心,紀禾長出一口氣,這才看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到桌上的小相機,笑問:“你還玩起攝影來了?”
“給你拍照好嗎?”
“行啊,只要你把我拍好看。”
“你怎麼拍都好看的。”
“嘁,學你的小同學嘴甜啊?”說到同學,紀禾突然想起來,“昨天那個女同學是什麼情況?她喜歡你你不喜歡人家?”
陳祈年說:“我不喜歡。”
“行吧,小姑娘看著怪討喜的。”紀禾說。
陳祈年不想說話。
吃完飯,兩人動身去天安門,來了北京就不可能不去參觀。
這會遊客不算多,紀禾一眼望過去,霧茫茫且白皚皚,寬曠浩蕩感油然而生,風也是真的大,她給吹得七葷八素五迷三道,竭力睜著眼睛問:“再過兩年是不是要辦奧運會了?”
開的是錄影,他注視著螢幕上的人,蹙眉眯眼,一顰一笑,嘴角不自覺跟著揚起,答道:“嗯。城建都在翻新呢。到時候我們來看。”
她站在風裡大聲問:“你拍了多少張了?怎麼燈都不閃了?”
陳祈年連忙調至拍照模式,應時閃了一下。
餘光瞥到不遠處,冬雪覆蓋森嚴的紅牆,臘梅花白裡泛著瑩潤的蜜桃色,團團簇簇地與風雪同墜。
他拉她過去:“在這拍一張。”
紀禾任他擺弄,亭亭立著,什麼姿勢動作都沒有。
陳祈年透過鏡頭看了會,又走過去,折下一朵凝霜的花,撥開她鬢邊的發,別在了她新月般的耳朵上。
紀禾被凍得沒什麼耐性:“好了嗎?”
“馬上。”陳祈年替她整理著蓬鬆的羊毛卷,片刻松開手笑:“好了。”
“要不要合個影?”
紀禾說完,叫住一個經過的遊客:“美女,能麻煩幫我們拍一張嗎?”
遊客欣然同意:“好呀。”
紀禾把陳祈年拉過來,很自然地挽上他胳膊,陳祈年卻像是羞於面對鏡頭,肢體發僵,表情梗硬。
等拍完接過相機一看,紀禾頓時就笑:“你那什麼表情?搞得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
陳祈年看去,自己豎直一條站在她身邊,她笑容燦爛,自己卻呆呆愣愣,像個傻子。
他捧著相機笑了,不是因為自己的糗樣,而是因為他終於在她身邊的自己身上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