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遞給她,紀禾戴上是鬆鬆垮垮搖搖欲脫,指頭都戳不到。
“有松緊的。我來。”陳祈年握住她的手腕,翻到收口處的繩扣,拉抻系緊。
他指腹的溫熱暖著她的腕骨,紀禾垂眸看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正常大小的手到了他掌心裡就顯得格外迷你。
手也白了,感覺比自己還白,北方真的這麼養人嗎?看著一片雪花乘風落到他關節通紅的手背上,紀禾問:“你不冷?”
陳祈年搖頭:“好了。”
紀禾揮了兩下手,只覺自己雙手就像兩扇肥厚的芭蕉葉子,她說:“這樣我還怎麼吃?”
陳祈年笑說:“不行我餵你。”
隊伍排到他們了,陳祈年取了一份招牌烤鴨,又領著她左拐右拐,拐進條衚衕巷子,衚衕狹長緊窄,卻是別有天地。
門廊上掛著手墨書寫的招牌,修表補鞋小吊梨湯,穿著棉襖趿拉著毛拖的食客坐在馬紮上大快朵頤。
鍋蓋一開,熱騰騰的白霧擴散,是小巷人家裡最平常的煙火氣。
“這麼熟門熟路。”紀禾說,“看來平時你沒少出來溜街。”
“剛到北京的時候確實是新奇,覺得北京一個市區比我們全省還大。”陳祈年拿了條小馬紮讓她坐下,“後來看的多了也就那樣,還是家裡好。”
“真的假的,北京好歹是首都呢。”
“哪裡都比不上家裡。”陳祈年笑說,“喝豆汁嗎?”
“好喝嗎?”
“你嘗嘗。”
就坐在小店門口,但衚衕巷子風灌不進來,倒也不覺得冷。
陳祈年要了兩碗豆汁、兩份糖油餅以及一碗炸醬面,又解開烤鴨的外帶食盒說:“熱的,先吃這個。”
紀禾拿了卷餅裹蔥絲,結果沒嚼兩下直咂嘴,陳祈年問:“不好吃?”
她搖搖頭說:“蔥太嗆了,吃不慣。”
“所以我多拿了盒黃瓜絲,給你的。”
“還是你想得周到。”
紀禾果斷選擇卷黃瓜絲了。
豆汁很快端上來,配兩個焦圈,紀禾看著瓷碗裡黑綠黑綠的糨糊,先聞了下,一股餿腐的怪味,她皺眉問:“能喝嗎?”
陳祈年眸光狡黠:“你試試。”
紀禾半信半疑地嘗了口,結果差點昇天。
又酸又澀又餿,什麼玩意,刷鍋水都比這強。
她一口豆汁含在嘴裡,想吐都找不著地兒,陳祈年眼疾手快地提來只垃圾桶,紀禾一俯首,全吐了進去:“這是抹布煮過的水吧?”
陳祈年笑得眼睛眯起來:“豆汁就是這個味道。”
“行吧,蘿蔔白菜各有所愛。”紀禾抽紙巾摁嘴角:“反正我是喝不來這個,能直接給我來碗豆漿嗎?”
陳祈年招手叫老闆。
紀禾將那碗抹布水移開,陳祈年說:“別浪費了,給我吧。”
“你能喝?”
“我覺得還好,學校食堂有賣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