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冰眉頭一蹙,略加思索一下,轉身走向車尾。車後門貼著的兩個十字交叉封條,讓姚冰有些不解,“師傅,拉個松樹苗咋還貼個封條?能打看看嗎?”
司機此時也下車跟在了姚冰身後,他聽到姚冰提了這麼個要求,說話的語氣有點惱,“你們究竟是做啥的?憑啥檢查我的車?”
“師傅,我們的工地老是丟東西,開啟看看吧,就一眼。”姚冰仍在堅持。
“丟不丟東西跟我有啥關系?我是進山的,又不是出山的。再說,你沒看見封條嗎?我沒權力開啟!我還忙著呢,沒工夫跟你在這扯淡!”老漢徹底惱了,大聲說道。
這時,假裝修車的後生聽見喊聲,氣勢洶洶的大步走到車後門,說道:“冰哥,你跟他費什麼話,開啟看看不就行了嗎?”說完,伸手就去打車門。
老漢見狀,一個箭步躥了過來,用身子堵住車門,大聲吼道:“你們要幹啥?光天白日的,攔路搶劫呀!沒王法了,我要報警!!!”老漢說完,掏出手機來,就要打電話。
“算了,算了…….”姚冰趕緊制止住老漢,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再把警察招來,他只好讓後生挪開了車,任貨車絕塵而去……
姚冰站在路中央,一直緊盯著這輛車的背影,他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他老是覺得這輛車哪不對勁兒?可他又說不出來。拉個樹苗咋還貼個封條?老漢的反應是不是過於激動?就在姚冰滿腦子都是問號時,他吃驚的發現:這輛貨車途徑場地路口時,沒有徑直往山上開,而是拐彎疾駛向了停車場!
“不好!!!”姚冰大驚,他一下子沖到車上,也顧不得管那後生,一腳油門朝著停車場飛奔而來。他左手緊握住方向盤,右手拔出對講機大聲喊道:“所有‘哨兵’!都聽著!!!全部往場地趕!速度!速度!東超!!!趕緊把那輛貨車攔住!”
這時,只見東超慌忙跳下車,手裡還提著那把關刀。他往停車場兩排車輛中間的過道上一站,將大刀扛在肩頭,鼻孔朝天,一副橫刀立馬、唯我獨尊的架勢。貨車裹著一陣塵土,疾駛到東超面前後,猛的停下了車。車還沒停穩,車後門“啪”的一聲被開啟了。隨著一聲巨響,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只見一大幫身著迷彩服的持槍武警夾雜著十來個手持黑色橡膠警棍的警察,似開閘的洪水,一股腦湧了出來。
姚冰的車子眼看就要趕到了,他一看是一大群警察,立馬驚出一身冷汗來,感覺雙腿發軟,連油門都踩不動了。幾秒之後,他隨即又冷靜了下來。他一腳剎車,急速的調轉車頭,準備往山下跑。可經驗告訴他,山下登時會有大批警車趕到,此時若再往山下跑,無疑是自投羅網。想到此,他一下子又將車橫在路上,拔了鑰匙,下車朝著山上跑去。
再看東超,他一夫當關的站在那。一看車子停下後,竟然從車廂尾部湧出一大幫花花綠綠的警察來。他驚得一下子扔掉了關刀,調過頭撒腿就跑。緊跟在他身後的警察,離他只有兩三米的距離,眼看就要抓住他了。只見他突然急中生智,沒有繼續在停車場的平坦空地上跑,而是猛的拐向了山下。由於跑得過猛,又是下山,東超失去了控制,跟個石頭一樣滾了下去。身後緊跟著的警察,一看東超滾下了山,他可不想也跟著滾下去。他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仍在滾著的東超,也不去管他,調頭隨著大部隊跑向了帳篷。
帳篷裡,武嶽也早已聽到對講機裡姚冰的喊聲。他壓根沒有想到會是警察來抓賭,根據以往經驗,如果真有警察來抓賭的話,雲中峰肯定會提前收到訊息而通知他的。他頂多以為是王雲一夥來鬧事的。為了不驚擾賭場,他是不慌不忙走出帳篷的。結果可想而知,剛走出帳篷,他就被迎面撲來的警察,一警棍打倒在地,反手結結實實的砸上了手銬。可憐帳篷裡的人,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成了甕中之鼈,無一漏網。
姚冰不知朝山上跑了多久,只跑到兩腿不聽使喚的時候,他才停下,像癱了一樣爬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居高臨下的觀察著四周。此時,山上的“哨兵”們,像一群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還有幾輛哨車正飛速的朝著山下飛奔。姚冰準備掏出對講機給他們叮囑一下,可一摸後腰,對講機早已不知去向。他又摸了摸褲兜,好在手機還在。他逐一給那幾輛車打去電話,告訴趕緊把車停下,往山上跑。結束通話手機後,那幾輛車戛然而止,從車上分別下來幾人,朝著山上四散逃命。
我們把視線再挪到帳篷外。那一個個玩家都手抱頭,集中蹲在停車場的空地上。武嶽、紮布站在人群外,反手戴著背銬,各有兩個武警押著胳膊。十來個持槍的武警圍成一圈,將他們圍在中間警戒著。
不大一會兒,果然不出姚冰所料。兩輛軍綠色越野車,兩輛藍白相間的警車響著刺耳的警笛從山腳下呼嘯而來。車輛開到姚冰橫在路上的車輛跟前,從軍車上下來四五個當兵的。他們費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將車輛挪開。幾輛車開到停車場後,花花綠綠的武警、公安,共有三四十個之多。他們清理完賭資,把錢裝了整整兩麻袋賽進後備箱;又把玩家集中押在貨車車廂裡,再將武嶽、紮布分別押上警車,然後每個警察開一輛玩家的豪車,拉響警笛,凱旋而歸。
姚冰趴在山上,偷偷的觀察著,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警車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後,他這才放心的往山下走去。來到小路上,他發現停在路上的幾輛哨車也被警察開走了。他突然想起了東超,“這家夥不知咋樣了?”他心裡念著,掏出手機來,撥通了東超的電話。手機“嘟”了兩聲後,電話接通了。
“謝天謝地,你小子還活著!”姚冰激動的搶先說道。
電話那頭,東超的聲音很微弱,略顯疲憊,“嗯,活著呢…….不過離死不遠了。”
“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姚冰著急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順著山水溝一直往下走,就能看見我了。”
結束通話電話,姚冰飛似的沿著被山洪沖刷形成的深溝跑了下去。快到山腳時,他終於看見了東超。一見東超,他立馬樂了。只見東超癱靠在一棵松樹下,臉上被樹枝拉了好幾道口子,傷口上血和土混雜在一起,紅裡泛白,白裡泛黑。衣服被劃得破破爛爛,手上也淨是口子,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幹淨的,全都沾滿了塵土,活脫脫一個“兵馬俑”,鞋子也只剩下一隻。
“哈哈……‘二哥’!你咋成這副模樣了?哈哈哈…….”姚冰前仰後合的大笑道。
“你還笑,趕緊過來扶我一把。”東超一臉的苦笑。他一笑起來,那種窘迫樣,簡直讓姚冰笑到肚疼。
狂笑過後,姚冰扶起了東超。
“奧……奧!......輕點,輕點,腿……腿…….”東超齜牙咧嘴的喊叫著,顯然摔得不輕。
“忍著點,你活動一下四肢,看看骨頭有沒有摔壞?”姚冰也算“身經百戰”,對這方面多少懂一些。
東超忍著疼,小心翼翼的活動著胳膊和腿。
“嗯,骨頭沒事。”姚冰說完,扶著一瘸一拐的東超,慢慢的向山下公路走去。
一路上,姚冰給雲中峰撥去電話,大致說了一下事情經過,並讓雲中峰派車來接他們。然後又給慄飛等漏網的哨兵撥通了電話,讓他們在指定的地點會合……
一個小時後,一輛中巴車將這群狼狽不堪的殘兵敗將送到了中州大酒店。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姚冰洗完澡,換了衣服,顧不得吃飯,趕緊打車去了風清園。
進到別墅客廳,姚冰看見雲中峰和老米坐在沙發上,旁邊還端坐著一個西裝革履、身體微胖,頭發有些禿頂的50多歲的男人。姚冰從未見過此人,但從他們的交談中,姚冰知道,他竟然是中州市公安局一個田姓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