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生沒有抬頭,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華霄正欲開口,門外忽然有侍衛驚慌失措地跑來,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向華霄稟告。華霄看了看侍衛,又看了看埋著頭的田生,大手一揮,側身朝金色的椅子走去:“行了,田生,你記住今日寡人和你說的話,不要再生出什麼事端。你和阿景先退下吧。”
田生和阿景如釋重負,行禮之後毫無猶豫地後退,與大步跑來的侍衛擦肩而過。然而田生和阿景兩人還未跨出大殿,又聽到華霄氣息不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田生,阿景,你們不要回去了,馬上隨護衛啟程去南城。”
墨王推門時,青望正站在窗邊欣賞風景。不過也沒什麼好看的,即使繚繞的雲霧散去,也只能看到灰褐色的山峰與頑石,連樹木都鮮少出現。
因此,當墨王進來時,青望果斷地離開窗戶,朝墨王走來,清亮的說話聲中伴隨著一陣鐵鏈碰撞的哐當:“王叔真是事務繁忙,小侄都來了五天了,王叔才有時間來見我一面。”
墨王和青望面對面站著,毫無愧意地說道:“抱歉,這實在是我的疏忽。不過最近瑰山下來了許多人,有南城的修士,也有南方各城鎮的百姓,加起來應有百人吧。這確實讓我破費心神。”
南城的修士應該是榣音找來的,又或者是墨王主動以他為人質,已經與石庸或者華霄作了什麼交易。連百姓也到了這座荒山腳下,看來是打通瑰山的水路,對於緩解洪災的確有所成效。百姓來此,大概是為了感激與敬拜吧。結果又讓墨王搶先一步,青望懊悔不已。
懊悔也來不及了,青望索性不再煩惱此事,問道:“榣音怎麼樣?她現在在哪裡?”
墨王不禁一笑:“你還真是關心你這個妹妹。她已經回到南城了,石庸會好好照看她的。過幾日,你下山回到南城,就能見到她了。”
“是嗎?你要放我回去?”青望挑了挑眉。
墨王笑得意味不明。
青望嚴肅起來:“應當沒有那麼簡單吧?你想從國君那裡得到什麼?而且,他已經答應你了?”
墨王又是一笑:“我本來不恥於用這種手段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送上門來,這一次還是單槍匹馬來闖,我再不收下你這份情意,怕是辜負你了。所以,不如你替我想想,我應該拿你換什麼。”
青望知道墨王已經和華霄達成約定了,只是他若不猜上一猜,墨王估計是不會告訴他這個約定是什麼。只是,他的確很想知道這個約定是什麼。青望沉思一陣,故作自信地說道:“你的女兒?”
墨王額上的皺紋跳了跳,眨眼間又隱藏不見了:“他居然這麼信任你,連這件事都告訴你。怪不得會捨得用燧人劍和神農石來換你。”
青望驚異地瞪大了眼:“你居然不顧你女兒的死活,只想著五神器?”
墨王鎮定如常地回答:“我的女兒我自然會管,五神器本來就應當屬於我,我當然要把它們都要回來。”
青望不以為然:“王叔,你為南方百姓做了那麼多好事,我原以為你是有情有義胸懷天下之人,現在看來,你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成就你的野心,而不是出於你本意。等你有朝一日登上霸主之位,定會變得暴虐冷血,殘酷無情。你這樣的人,我怎麼敢讓你得償所願。”
墨王不屑反駁,只是說道:“所以在你眼裡,像華霄這種傲慢狂妄、目中無人、剛愎自用、心胸狹隘之人,才擔得起國君的重任?”
青望有一瞬間的難堪,緊接著辯駁道:“大哥從小就是意志堅定、目標明確之人,一切困難都無法動搖他的信念。這種意志和毅力會幫助他克服一切,甚至會讓他毫無保留地犧牲自身利益去追求他所認定的偉大的東西。他從不退縮,根本不懂得何為自我保護或者消極逃避。他永遠是那麼堅強,而他現在已經成為北國的國君,他不需要寬容別人,我相信,他有能力讓所有人為他折服。”
墨王絲毫沒有被青望的慷慨陳詞打動,一臉冷漠:“你和華霄不愧是兄弟情深,他信任你,你也不辨是非黑白地維護他,真是令人感動。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輕信極端,都像你一樣容易被情緒影響。”
青望輕蔑地一笑:“我不與你爭論。”
“爭論?”墨王嘴角勾起,“哼,華霄有什麼資格說意志堅定,有什麼資格談論追求,他和他的父王一樣,都只是個竊賊而已。”
青望聽到“竊賊”二字,頓時怒不可遏,抬起手臂指著墨王高聲說道:“我不許你如此侮辱我的父王和大哥。”
青望手腕上掛著的鐵鏈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又是一陣清脆的哐當聲。
墨王面對青望的指責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地說道:“怎麼?華霄還沒告訴你,當初朱王是如何害死我和他的父王的?他告訴你五神器及其各自的用途,那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是東皇門,東皇門和五神器之間有什麼關系呢?”
青望依舊是憤恨地看著墨王,眼中除了怒火,竟找不出其他情緒,像是對墨王剛剛說的話沒有一點反應。這讓墨王揣測不出青望是否知曉有關五神器及東皇門的一切。
墨王有些後悔,他不該這麼早就把青望的怒氣激起來。不管青望是真的那麼憤怒還是假裝出來的,他都再難從青望這裡知道更多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華霄和青望兩兄弟之間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厚,或許華霄是真的願意拿燧人劍和神農石來把他這個親密無間的弟弟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