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楚恍然間,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不一樣了。
那秀女們終於笑夠了,見她像個人偶一般趴在那裡也沒個反應,紛紛厭惡地皺起眉頭,啐道:“沒勁。”隨即三五成群隨教養嬤嬤走遠,她們該去參與新的課程了。
孟雲楚木然地站起身,緩緩走回房間,在床上角落靠著,抱緊了自己,將臉埋在膝間。
白色裙逐漸被淚水濯濕,綻出一朵又一朵的由水痕繪成的花。
“咯吱——”
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刺目的陽光灑進來,將原本昏暗的房間照得亮堂,孟雲楚驀然受到光線刺激,眼淚流得更歡了。
孟雲楚抬起頭往來人方向望去,卻見白溪從外面走進來,手中拿著個青色的盒子,同體溫潤,應是玉石一類。
白溪見著孟雲楚,愣了愣神,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隨即朝她揚起一個笑容,點了點頭,道:“楚楚,你回來啦?”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頓了頓,垂眸掩住眼底的惡意,又道:“方才我突然想起有東西落在房間裡,故而先走了……楚楚,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其實哪裡有什麼落下的東西,她不過是見熱鬧差不多了,為了不讓這個蠢貨起疑心才先走一步的罷了。
可惜了,真想多看看她狼狽的樣子。
白溪這麼想著,嘴角卻勾起一個溫柔的微笑,只笑不達眼底。
孟雲楚埋著頭沒有回應,好一會兒才突然道:“白溪……我們是不是生疏了?”
何止生疏?她幾乎懷疑,白溪是否跟她離了心了。
白溪故作驚訝,眨了眨眼睛,似乎才反應過來孟雲楚在說什麼,沒好氣道:“楚楚,你這才是生疏了吧?”
她這麼說著,又道:“你是不是又多想了?”
多想了嗎?孟雲楚怔悵。希望是吧。
白溪見她如此模樣,連忙在她床邊坐下,朝她揚了揚手裡的玉盒子,笑道:“喏,別人送我的胭脂,給你了。”
“胭脂?”孟雲楚愣神,隨即搖頭推拒,道,“溪兒,你的東西我怎麼能要?”
“怎麼不能要?你就拿著吧!”白溪笑眯眯道,“反正是別人給的,我也就是借花獻佛罷了。”
她這麼說著,眼底的惡意卻幾乎要按耐不住了。
那可不就是別人給的麼。何曉初的東西,裡面可是添了不少“好料”呢。
孟雲楚推拒不過,只好接了下來,感激道:“那就謝謝溪兒了。”
“你我什麼關系,還道什麼謝?”
孟雲楚,只希望,你將來還能這麼想才是。
白溪眼裡的悵意一閃而逝,又被濃重的怨恨掩蓋。
這日孟雲楚起了個大早,在洗衣局來人的帶領下,離開了儲秀宮。
她走並未驚動別人,只帶了個小小包裹,連相送的人都沒有。
天邊剛浮一點白,宮廷裡頭靜得很,清早的風帶著一絲絲涼意,吹得她打了個哆嗦。
“快點,磨磨蹭蹭什麼。”那人深深地皺著眉頭,瞥了孟雲楚一眼,不屑地罵了一句什麼。
這女子約莫二十來歲,是洗衣局掌事宮女。平常宮女在她這個年紀早早出宮嫁人了,偏生她嫌棄年幼時定下的夫家貧苦,貪戀宮裡生活,索性留下來做了老宮女。平日裡欺壓小宮女,收受賄賂,壞事做了不少。
本來收小宮女這些事情不應她來做的,可這次偏生是儲秀宮來的人,她多多少少也要做做樣子,雖是如此,她心裡卻不將這被貶秀女放在眼裡。
再加上平日裡頭貪懶,今日卻大清早起來,心中更是憋了一股鬱氣,哪裡有好臉色一說?
孟雲楚低垂著頭,眼睛盯著腳下,並不回話,許是走了神,竟是一腳踩上了塊小石子,腳下不穩,摔倒在地,連包袱都掉到了一邊,布料散開,裡面的東西也就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