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一次次遭遇瀕死、一次次失去手腳,感受瀕臨死亡的危機,精神與意志都無法繼續堅持下去。
最後的最後,他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
他已經等不到戰爭結束回去父母和弟弟身邊。
意志猶如一根繩索被不斷拉扯鋸磨,一點點崩開斷裂出細小的分叉,直至最後剩下纖細如發絲的細線,輕輕一扯就會斷裂開來。
他的精神、意志承載的上限沒有他以為的高。
“……立原先生討厭【請君勿死】嗎?”貓澤奈奈隱約明白了。
為什麼道具靈魂聽見她的聲音不願意回應、不願意出來。
比起再一次獲得新生,道具靈魂更排斥【請君勿死】。
這份治癒的力量猶如噩夢糾纏著他,即便知道現在已經不在戰場之上,他也不願意再見到擁有【請君勿死】能力的人。
他沒有要殺貓澤奈奈的想法。
但是也不願意回應她的聲音以及祈願。
少年的聲音平靜響起:“奈奈放下那塊牌,離開這裡吧。”
他的靈魂受到汙染無法回到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失去理智和人性,要是貓澤奈奈繼續逗留在這裡。
她會被咒靈化的他殺死。
“我不要,”貓澤奈奈用力握緊掌心的金屬牌,咬著牙撐起身體轉身向遠離戰車咒靈的方向跑去:“我絕對不會放開立原先生。”
好不容易出現回應她的同伴。
好不容易蘇醒過來,等到第二次新生的同伴。
她怎麼可能簡簡單單放棄他,任由他變成咒靈失去理智成為人類的敵人,最後以咒靈的身份被徹底祓除。
“奈奈!?”停滯不動的戰車咒靈轉動履帶追逐著貓澤奈奈。
成為咒靈的部分靈魂沒有多少理智,但卻本能知道離開金屬牌的他是不完整的存在,必須要從貓澤奈奈手上把金屬牌重新奪回來。
“立原先生會成為道具就是想要獲得第二次生命的吧?”要是真的了無牽掛,只想早早安眠又怎麼會與道具靈魂系統簽訂契約,化身道具等待宿主的祈願召喚。
“僅僅因為物件是我就要拒絕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她踩著並盛樂園的廢墟,四處穿過遮擋物避開戰車咒靈的追逐,“這樣的事,我沒辦法接受。”
她不會讓立原先生逃跑。
“立原先生要是討厭我,至少也要等到恢複原來的模樣,可以正常享受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再離開。”這樣不明不白作為咒靈死去,連靈魂都要徹底消失。
她不能接受也不願意讓立原先生走上這一條路。
“……我已經沒有辦法恢複了。”無論以道具靈魂的身份還是以上等兵立原的身份,他都沒有後退的道路可走。
逃避過一次的家夥想要再次逃避是很容易的事。
只是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能遠遠逃開不想面對的世界。
“小轉去給立原先生找恢複的辦法了!”
貓澤奈奈用力扣緊金屬牌,鋒利的邊緣紮進血肉帶來劇烈的疼痛,手指用力得連骨頭都在發痛。
她甚至有種手都不是自己的感覺。
劇烈的疼痛之後,是麻木與神經跳動痙攣的感覺。
“在這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立原先生的生命。”她知道金屬牌還有自己的意志,還有想要活下來離開的想法。
她怎麼能讓立原先生死在這裡!
鮮血源源不斷浸潤染紅著金屬牌,曾經作為汙染物讓道具靈魂墮落的存在,一點點洗淨上面的鏽跡,攥在手心裡的金屬牌發出些微的光芒。
“其實我對自己也使用過幾次【請君勿死】,”她急促地喘息,躲避身後發射出來的咒力炮彈,身體被炮彈的餘威炸飛,疼痛不斷蔓延周身又要再次撐起身體逃跑:“每次瀕臨死亡的感覺都很恐怖。”
無論是殺死自己還是殺死別人都很恐怖。
她治療過自己次數還不到一個【正】字都覺得瀕臨死亡的感覺非常恐怖,完全不敢想像道具靈魂會經歷過上百次的瀕死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