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和她的人際交往上,把握著一個非常謹慎的度量,從不會越線,以至於他那些蹭蹭抱抱的小動作,李妮妮都可以無視,就當一隻可愛的大狗狗。
又有誰會拒絕一隻白色薩摩耶蹭蹭你呢?
但這一刻,這只大狗狗忽然有了攻擊性。
那這就不是狗了。
這是狼。
狗讓人覺得安全。
但狼讓人覺得危險。
“姐姐——”
“可以了。”
李妮妮打斷武太郎的話,試圖結束話題:“我覺得你自己冷靜一下,我不想和你吵架。”
武太郎盯著她:“等我冷靜完,姐姐就願意和我談了嗎?”
“不,我討厭解釋。”李妮妮試著自己轉動輪椅離開這個房間:“覺得開心就在一起,覺得不開心就別浪費時間,為什麼要解釋來解釋去。”
武太郎眼中的笑意幾乎結冰:“哪怕我為姐姐付出了一切,也換不來姐姐一句解釋麼?”
“……雖然我一直附和你‘為我付出一切’這個說法,但有一點你要明白,就算沒有我,你的父母也是要死的,不過是早死兩年和晚死兩年的區別。”
李妮妮被磨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發火:“達瑪太子毀滅了你親人的身體,又沒有轟擊你父母身體裡的原子,他們只是細胞的組合被打散了而已,現在又重組變成了新的細胞,依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到底為這麼耿耿於懷。”
武太郎:“……”
但凡這裡換一個人,就已經被李妮妮氣死了。
這說的都是什麼狼心狗肺的混賬話。
但李妮妮絲毫不覺得自己混賬,她只想盡快結束這場爭論。
“如果你真的因為父母的事覺得意難平,你也可以把我轟擊成單個粒子,我不反抗。”她說到這裡,蹙了一下眉:“但你最好等我把達瑪太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弄清楚再來轟我,我確實好奇這個世界的真相。”
武太郎安靜地看著她:“所以,姐姐是真的沒辦法理解‘死亡’嗎?”
李妮妮:“什麼意思?”
武太郎:“姐姐殺了那麼多人,甚至手刃了達瑪太子……姐姐在動手殺人的那一刻,心裡在想什麼?”
李妮妮莫名其妙:“當然是想怎麼殺最科學啊,就像你尿尿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當然是想尿尿啊。”
“……”武太郎:“可一旦死去,就意味著永久的失去。愛也失去,恨也失去,一切煙消雲散,姐姐就不會覺得可惜嗎?”
李妮妮莫名其妙+10086:“這話就和別人問你不生孩子死了誰給你收屍一樣荒謬,我死都死了,為什麼還會覺得可惜?”
武太郎:“…………”
李妮妮還從未在武太郎臉上看過這麼冷冰冰的表情。
“這個……”這時,旅店老闆戰戰兢兢地打斷了他們兩個:“其實我們的桑格拉提節也不是很重要,要麼我先退下,兩位大人慢慢聊?”
李妮妮比旅店老闆更想逃離現場,馬上說:“我想看你們過節用的東西,你推我一起過去吧。”
旅店老闆欲哭無淚。
好在這時武太郎伸手扶住了李妮妮的輪椅:“你想去,我推你去。”
李妮妮立刻比剛才更快地說:“那我不想去了。”
武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