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與樓逸為敵,便決不能讓樓逸登上皇位,只是不知道樓允打算做到哪一步,是想徹底打垮樓逸讓他永無翻身之日,還是隻打算讓樓逸搬出東宮。
但無論選擇什麼,路都不好走,道路既險且長,等於把自己的腦袋掛在了褲腰帶上。
樓允站到柳銀雪的身後,窗外是萬家燈火連綿鋪開,身前的女子嬌小脆弱,像是星河中微末的一點,好像他若是不努力去抓,就永遠也抓不住。
他很想用力將她攬進懷裡,可是他卻只敢端端地站著,根本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舉止,他害怕,他害怕從柳銀雪的眼中看到厭惡。
有時候他想,若是他們一直這般下去是不是也挺好的,只要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在他睜開眼睛便能看到的地方,是不是就已經很好了。
他曾犯下那麼不可原諒的錯誤,只要她還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就不該再奢求更多。
可是人心總是貪婪的,他總想著,能與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成王輸了,後果會如何?”
他能感受她的害怕和擔憂,他很想將她抱進懷裡好生安撫,卻仍舊不敢,他低聲道:“你別怕,我不會讓他輸的,那個掌握著天下人生死的位置,不該由樓逸那樣的人去坐。”
好大的口氣,柳銀雪暗想,可是卻不知道為何,她對樓允便是有種無端的信任。
而樓允好似為了安撫她,緊接著又道:“你忘了摘星樓的老本行是幹什麼的了?再如何不濟,還能做回老本行,直接暗中取了樓逸的腦袋。”
柳銀雪回頭,驚訝地望著他。
樓允朝她輕笑,到底還是忍不住撫了撫她的發頂,他道:“別擔心,這只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摘星樓已經許久沒有接單殺人了,既然已經決定從良,便不會輕易再走回去。”
柳銀雪:“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這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辦法。”
樓允鄭重地問:“你對樓逸的恨意,似乎比我想象得要深,你是不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那倒不至於,但是希望他死是一定的。”柳銀雪的面色冰冷下來。
她從來敢愛敢恨,誰對她好,她必定對別人好,誰陷害了她,她也定不會讓別人好過,洛音凡千方百計謀害她,讓她生生捱了二十板子,以柳銀雪的脾氣,這個仇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卻也不見她真的對洛音凡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來,她早有自己的打算。
樓允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洛音凡,怕勾起柳銀雪不好的回憶。
兩人正說著話,樓下傳來馬蹄聲,柳銀雪朝窗外望去,眉目一凜,鳳眼裡閃過幾絲殺殺意,那是東宮的馬車,許多人都看見了馬車上掛的牌子,紛紛讓路,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從玉泉街的街道上駛過,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樓逸在裡面?”柳銀雪問。
樓允點頭,想到她背對著自己,根本看不見,回應道:“他今日去了戶部。”
“最近樓逸是不是經常到處走動?聽說他昨日還去了大理寺。”
第 92 章
樓允意外, 他竟不知道柳銀雪對樓逸的行蹤竟然也這麼瞭解,他道:“的確,太子入主東宮多年,積極經營,自然有他自己的勢力,近來他走得勤, 興許是心慌了。”
“他無後, 皇上若把皇位傳給一個無後的皇子,將來又由誰繼承大統?難不成要別的皇子過繼一個孩子給他,可是誰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過繼給樓逸?況且就算過繼給他, 也不能保證那個孩子能平安活到他死的時候,若是沒有活到那個時候, 他膝下又沒有別的孩子, 這大統由誰來繼承,又成了問題。到時候, 各宗親為了爭奪那個位置,勢必明裡暗裡都會鬥起來,輕則吵鬧殺人, 重則便是謀朝篡位, 極容易引起腥風血雨,這些問題,皇上不可能沒有考慮。”
柳銀雪能說出這番話來,樓允半點不意外。
柳銀雪繼續道:“誰都知道他的太子之位不穩,他心中自然也是慌張的, 尤其是那日交泰殿事情後,皇上明顯對樓逸有所不滿,樓逸慌張之餘,自然會想鞏固並擴大自己的勢力,以此來穩固自己的東宮之位,不僅如此,他應該還會有別的動作。”
“什麼動作?”
“樓逸最主要的問題是無後,這個問題不解決,他的東宮之位就永遠都受到威脅,你說為了紮實地坐穩他太子的位置,他還應該做什麼?”
樓允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你在東宮還有眼睛吧,你且讓他們仔細盯著吧,我想,定然會有所收獲的。”柳銀雪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是格外溫軟的,就像暗夜裡盛開的曇花,美得驚心動魄。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樓允硬是從她的笑裡,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