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忙完回到營帳時,帳內還點著燈,邢辰修正坐在行軍榻上把玩那枚虎符。
“不是讓你先睡嗎?”衛衍脫了外袍,擰了帕子給自己稍做清理後,便也上了榻,扶著邢辰修躺下。
行軍塌本就狹窄,容下兩個大男人十分勉強,但此時兩人緊緊地抱在一塊兒,倒還能在兩頭留出些空隙來。
“一個人睡有些不習慣。”
邢辰修解開體內那毒之後,作息恢複了正常,也不再需要每日睡上那麼多時辰,習慣了有另一個人的體溫包裹,獨自時便不那麼容易入眠。
“我的錯。”衛衍親了親他,“下次早些回來。”
說也奇怪,剛剛邢辰修還毫無睡意,此時被男人這樣抱著卻張嘴打出一個哈欠來:“明日還需早起,我們休息吧。”
“先等等。”衛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下了榻,從自己外袍的口袋中摸出一罐藥膏。
邢辰修見那藥膏便愣住了,過了一會兒後才有些窘迫道:“明日還要趕路,這......”
“想什麼呢?”衛衍哭笑不得,走回榻邊,半蹲在他腳旁,“我問了章太醫,這藥對普通的紅腫破皮都有效,而且刺激性小,這幾日一直騎在馬上,你腿側該磨破皮了吧?我給你上些藥。”
邢辰修以往並沒有行軍的經驗,他雖善長馬術,與衛衍這樣長期在馬上徵戰之人到底是不同。
這幾日下來他比其他士兵更急切地想回到鑾城,從未喊過一聲苦,有過經驗的衛衍卻是清楚其中不易。
邢辰修不想讓對方擔心,原本還想找藉口推脫,衛衍已經替他脫了褻褲,指尖撫上那被磨得起泡出血的大腿內側。
“我若不問,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嗎?”看到那裡傷得比自己想得還要重,衛衍心疼之餘免不了有幾分生氣。
冰涼的藥膏觸到傷口,邢辰修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衛衍動作立刻更加輕柔了些。
“阿衍,我沒那麼柔弱。”邢辰修抿了抿唇,低頭看向半跪在地上替他上藥的男人,“我知道你們每個人必然都經歷過這些,只是小傷而已。”
邢辰修親眼見過衛衍身上有多少傷口,多少經歷過漫長歲月磨礪出的厚繭,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不容許自己軟弱,連這點苦都吃不下,又怎麼配站在對方身旁,與之比肩。
“是小傷,我也知道你可以自己克服,但若身為枕邊人的我,連你的身體狀況都無法很快知曉,我只會覺得自己很無能。”
上完藥,衛衍站起身,將那藥瓶放到了一旁,看著他認真道:“子穆,我氣的是自己沒能照顧好你。”
徵戰沙場,受傷流血早已是家常便飯,他從不放在心上,但眼前這人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重要,重要到對方每受的一點傷,都像是會放大數十、數百倍,疼在他心中。
邢辰修愣了許久才回神,知道男人是真的在意,也不再逞強,勾了勾他的手指,討好道:“下次打個噴嚏都告訴阿衍。”
衛衍被逗樂了,熄了燈躺到邢辰修身旁,將人摟進懷中:“行,下次打噴嚏記得告訴我。不早了,快睡吧。”
隔日天初亮,一行人便收拾好繼續出發,走了約兩個時辰,前方探路計程車兵忽然來報,有大批兵馬靠近。
來人不知是敵是友,全軍霎時進入一級戒備狀態,卓影帶著一眾影衛走在前,並未慢下腳步,只是更加謹慎地注意周圍的動靜。
直到行至一處岔路,終於能遙遙看到另一頭黑壓壓的大軍,著的是冉郢軍戰袍,但此時內亂當前,對方是冉郢軍隊並不足以令眾人放鬆警惕。
卓影已經抽了腰間軟劍:“王爺,屬下去探探情況。”
“卓大人當心些。”對方並未豎旗,一時間無法分辨是哪方兵馬,邢辰修皺眉,遠遠看去只能看見領頭是一著將軍戰甲的高大男子,在他身後少說有四五千兵馬。
卓影同樣不敢輕忽,領命後率著數十名影衛上前,還未走近對方,就聽那頭傳來道沉穩厚重的嗓音:“來人可是鎮北軍?”
不待卓影回答,卻見衛衍猛地直起了身子,下一刻已經策馬越過卓影,朝著出聲那人驚道:“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真的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