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西涼王?
西涼王禦駕親徵。
但是慢慢的,他們便發現不是西涼王。
無邊無際的水面上,一葉小舟緩緩的駛來,那葉小舟和眼前的這些龐然大物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但是卻莫名的讓人有一種仰望的錯覺。
小舟到了烏雲下。
一個黑衣人站了起來,她戴著面紗,很明顯的看出是一個女人,很高挑,什麼也不做,便有一種讓人難以言說的氣韻。
她抬起了眼,隔得那麼遠,崔老將軍仍然有種被攝住魂魄的感覺。
然後,這個黑衣女人抬起了手。
一瞬間,那三百隻戰鳶所起的黑雲朝著這裡碾壓而來。
無人可擋。
陵城。
林清越猛地從睡夢裡驚醒,她向來心大,哪怕是最累的時候也是一睡就醒,但是現在,她卻被那種突然而來的心慌弄得滿頭冷汗。
百裡洛川坐在她的旁邊,就著旁邊的一盞小燈處理政務,見她驚醒,立馬放下奏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發現一片冰涼。
他伸手輕柔的將她籠住:“做噩夢了?”
林清越睜著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沒有做夢,就是忽然之下被驚醒,一瞬間額頭冰涼,心跳如雷。
百裡洛川將她抱在懷裡,眼底有種異樣的溫柔,他的手指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輕聲道:“別害怕,我在。”
林清越被他安撫著,奇異的平靜下來,然後慢慢的又陷入沉睡中。
百裡洛川看著林清越,聽到她發出平緩的呼吸聲,這才收回手,他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掠過,然後低下頭,愛憐的吻了吻她的臉頰,這才站起來。
他放下奏摺,走到門外。
外面是冷肅的寒冬。
浮雲山人裹著他那許多年沒換的舊袍子,蹲在牆頭,跟個老叫花子一樣,哪裡有一代聖人的範。
“山人。”百裡洛川開口喊道。
浮雲山人回頭,瞅見百裡洛川,招了招手:“小子小子,端盆火來,冷死山人了。”
也恐怕只有浮雲山人才喊百裡洛川做“小子”了。
而百裡洛川也沒有介意,只是轉身,進了屋,還真給他找到了一個破盆子,他慢悠悠的加了炭火,拿著火盆走了出去。
他一跳,跳到了牆頭,將火盆穩穩的放在牆上,還從袖子裡摸出了兩個小紅薯,放在火盆裡烤。
浮雲山人被冷的鼻涕都出來了,他瞅著百裡洛川,眼底要多不滿意有多不滿意:“怎麼來的這樣慢?凍死山人我了!”
百裡洛川笑笑:“是我的錯。”
浮雲山人這下沒法抱怨了,他從自己袖子裡摸出一隻雞腿,也不知道他隨身哪裡來的這麼多雞腿的,他將雞腿放在火盆上烤,烤好了直接往自己的嘴裡嚼。
他咕噥著:“你這麼晚了不睡幹嘛?你們不是最近忙嗎?怎麼本山人瞅著你閑得很一樣。是在閑得很,就和那臭丫頭生孩子去,沒事在外面瞎轉悠個什麼勁呀。”
百裡洛川道:“山人您也不是沒睡嗎?這麼晚了,凍成這個慫貨的樣子,還在這牆上幹什麼。”
“慫貨”兩個字冒出來,浮雲山人頓時一呆,然後轉頭,吼道:“你胡說什麼?!本山人是慫貨?!本山人是天下第一勇者!”
氣死了氣死了!本山人怎麼可能是慫貨!現在的他這般威武怎麼可能慫?!氣死了別以為你個臭小子當了皇帝有什麼了不起,按照規矩還得叫本山人一句師傅本山人還不搭理你!
但是這樣想著,他的心裡便有一些心虛,年輕的時候,他確實是慫貨一枚,不過早就沒人知道了!這小子隨口一說就踩到他的痛腳,讓他心裡頗為不忿。
百裡洛川看向前方,眼底沉沉:“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