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偏西,紅霞漫天。
陸天堯與孟秋白二人靠在涼亭的巨石旁,望著漫天飛舞的彩霞,掠空飛過的飛鳥出神。
溫暖的晚風吹得二人衣衫翻飛,此刻這世間最貧窮的男人與這世間最富有的男人對坐飲酒,互訴心事,這在常人看來是多麼難以想象!
可他二人就這樣坐著、喝著,已全然顧不得世俗的眼光了。
良久,良久——
飛鳥盡歸,夕陽漸消。
暮色漸暗,唯有晚風如舊,二人已是醉得不輕,酒興卻愈濃。
孟秋白凝望著天邊漸沉圓日,心中頓生悲涼之感。
他突地長嘆一聲,悽然道:“夕陽雖美,韶華易逝,得友如此,夫複何求!”
此刻這風度翩翩的少年人,俊美的面龐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種塵世間的愁苦!
他一言及此,又是一聲嘆息,道:“青青身處險境,我卻在此地飲酒作樂,我當真算不得一個大丈夫!”
陸天堯放下酒壇,心胸之中已有憤怒之情,只聽得他道:“方才兄弟所言之事,愚兄心中已是明瞭,二弟對弟妹這份情誼,當真是令人欽佩,沒想到惜月宮主如此竟是如此惡毒之人,二弟放心,此事愚兄定當竭力相助!”
孟秋白聽罷此話,面龐之上已是掛滿感激的淚光。
他喟然嘆道:“我自幼錦衣玉食,身邊之人,對我皆是百依百順,不敢悖逆,卻多是些阿諛奉承之輩,若大哥清風朗月般重情重義的漢子,當真是少之又少!大哥一心助我,卻不貪錢財,這份情義,我……我……”
他講到此處,已是動了真情,哽咽難言。
“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大丈夫何做婦人之態!”
陸天堯大手一揮,高聲笑道:“來!二弟,毋須多言,快飲此酒!”
話音未落,撩起衣袖,抬起酒壇,咕嚕嚕大口飲酒。
孟秋白見狀,不再多言,亦仰首飲酒,又是一壇美酒,倒入腹中。
“哈哈哈……”
陸天堯大聲笑道:“對了,對了,大丈夫當如是也!”
他站直身子,他那八尺長軀,挺立在溫暖的晚風之中,好似一株勁松。
“二弟,前去星月宮救弟妹之事,你且先去安排,我尚有一事未了,三日之後,即刻催馬趕至星月宮,與你一見。”
孟秋白亦長身而起,紅霞映著他那俊秀的面孔,他忽然一笑,天邊的美麗的夕陽也要失色。
他兩道目光照在陸天堯的面上,道:“不知大哥此去所為何事,小弟能夠可否能略盡綿薄之力,替大哥分憂?”
陸天堯朗聲笑道:“江湖之中,一夜之間,突然出現七枚青錢,傳言稱,青錢之中暗藏武林奇書《洗髓經》的秘密,引得江湖之人,人人爭奪,殺戮四起,我接到師父的指令,此事急迫,片刻不能耽擱,務必查出造謠之人。”
孟秋白聽罷此話,面帶隱憂,陸天堯語聲一頓,目光落到孟秋白的面上,又自笑道:“二弟放心,不出三日,此事便可了斷!”
孟秋白一聽此話,衣袖一拂,喜道:“如此便依大哥之言,三日之後,約在洛陽橋頭相見。”
語聲清響,如同鐵器錚鳴。
兩張面孔,相視而笑,解馬而行,各自轉身策馬奔入夕陽之中。
清風吹拂,芳草搖動,夕陽西斜。
兩匹烈馬,一聲長嘶,揚蹄奔去。
愁容已消,人影漸長,各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