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似乎知道我今天會有所動作,帶著兩個人追了出來。我心中大駭,奪路而逃。
何花這時從斜地裡沖了出來,撲倒了一個人,抱住了另一個的腿,哭著大聲說:“若蘭,你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跳上馬車,馬車飛馳出去。驚魂甫定的我回頭張望,赫然發現表姐也坐在馬車裡。表姐看清楚了形勢,她喊停了馬車,頹然下車,憤憤說道:“若蘭,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這樣殘忍的對我!”
對了,救我出去的這位公子,人稱汪公子,汪卿汪公子。字子相,又稱汪子相。
汪公子說採香樓管理最為嚴格苛刻,這麼多年以來,沒有人能逃出來,他說我是第一個。他說跟隨他做事,我可能還是需要重操舊業,只是自主權更多,選擇權更多,如果不願意,我可隨時退出。
我點頭應允。
汪公子說我有男兒風,這對於一個貌美的姑娘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他說我必須坦然接受我是個女人的事實。他說作為一個女人,必須明白,除了笑靨以外,眼淚是更加有效的一個武器,但並不是最有效的。他說最有效的武器在女人雙腿之間,我最好學會好好利用,這樣可以事半功倍。
汪公子提醒我說,對於妓女的命運而言,通常會打上時代的悲哀的烙印,但是,別讓時代的悲哀,成為了個人的悲哀。
汪公子的話,我思慮良久。
我問他為何這麼懂妓女。
他說人人都是娼妓。他說他比我更會做妓女。
我被汪公子安排在了京城,住在了怡香院。確實如他所言,我的生活自由很多。而我需要做的,是遊走於權貴中,收集有效的資訊彙報給他。
歲月不經意間流逝。我在怡香院有了新姐妹,劉二妞,她後改名為柳一夢。我們優哉遊哉的生活在京城,遊戲於商場、官場。
汪公子派給了我一個新的任務,讓我密切注意一個來自衛拉特的商人,方公子。不,準確來說是戴公子。他說我不必主動,戴公子會主動送上門的。
戴公子確實不請自來。
戴公子30歲出頭,詼諧幽默,見多識廣,與他相會兩次之後,我竟然有相見恨晚之感。同時又有一種讓我十分不安的思緒彌漫上心頭:與戴公子相會,我竟然流露出溫婉的女人的一面。我是喜歡上他了麼?我十分警惕。
戴公子不像個商人,更像一個縱橫捭闔的棋手。多日來,他透過各種途徑拜會京中權貴大佬,似有所圖。結合他的身份,再思量他的行動,我很快的發現他的計劃,他打算對鄂黨動手,他打算複仇。
我把戴公子的資訊都彙報給汪子相,但我沒有把我判斷出的戴公子想做什麼告訴他。
我想,汪子相自然有他自己的判斷。
而後,戴公子被下獄,判處死刑。戴公子被抓的那天,是在怡香院內,他是準備與我相會時被捕的。掀開窗戶的一角,看到他被幾個兵勇綁縛走,我心中五味雜陳。
經常流連於怡香院的戴公子被捕了,有意思的是,他人不來了,但有個他的信件,卻被送到了我這裡。
私自看人信件並不是一件好事,我強忍著好奇心,再次放下了信件。
信件中,有一張寫有外國文字的卡片。另外,還有一封書信。
書信是一名叫巴特爾的衛拉特貴族寫給戴公子的。巴特爾說卡片是戴公子的養父,陸光召臨終託人交給他的,讓他想辦法轉給戴公子。巴特爾說政治的歸政治,感情的歸感情,他個人還是非誠尊敬陸光召的。
巴特爾現在是衛拉特大汗達瓦齊的人,曾背叛過阿穆爾的與阿成。這封信給人知道的話,一定有人拿此做文章,說戴公子勾結外敵。
我把信紙燒了,把卡片原封塞回信封中,又小心翼翼的用膠漆粘合複原封口,並把信封交給小樓,讓他轉交給戴公子。
我心中略有忐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我以為戴公子這次死定了,倒不是因為他被判處了死刑,判死刑而不死的人大有人在。而是因為他暴露了身份,同時得罪了鄂黨與汪公子。
雅爾哈省見風使舵,是個牆頭草,是個老油條,怎麼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呢!雅爾哈善倒戈向鄂黨,裡應外合攻訐之下,戴公子實難全身而退。
愚蠢的戴公子!
至於得罪汪公子,是因為戴公子本來與汪公子是盟友的,汪公子希望他能夠在自己與胡攸之之間的較量中,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邊,不想戴公子在衛拉特期間,與胡公子勾勾搭搭,還合夥做起了生意,這讓汪公子十分不滿。所以汪公子打算給他一個教訓。
“汪公子,你會殺了戴公子麼?”我問汪子相。
汪公子只是淡淡的說:“人是改變不了事情的,都是事情改變人。沒有了戴公子,我在衛拉特的佈局依舊不受影響。”
汪公子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