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公子泡在書房,有時為商務,有時就是閑聊,通宵達旦,天南海北,詩詞歌賦,風土人情,無所不談。我尤其喜歡聽他講在外跑商的種種奇特的經歷。
然而莎琳娜似乎是對的。
我們四人之於戴公子來說其實只是商品,只是掙錢的工具罷了。我一直不願正面面對這個現實,我相信事情一定還有轉機的。
但寶石夫人來的那一天,我似乎真的絕望了,我怏怏的無精打採,寶石夫人領我們出門的瞬間,戴公子喊停。
猶如陰雲密佈天,突然陽光滿溢,我滿心期待他會留我。
然而並沒有。
他挽留的是莎琳娜。
我面如死灰。我知道莎琳娜的一些過往,知道她受過創傷,但現在才知道她原來經歷過那麼慘烈的事。我有些欽佩她,佩服她能頑強活到現在。但我並不認同她與戴公子說話的方式。戴公子也是個苦命人,更重要的,他是個好人。
晚上,在入雲閣,我找了莎琳娜細聊,我希望他能理解戴公子。莎琳娜不置可否,她反問我又如何能理解戴公子,我又沒有他那樣的經歷。
我當然理解,不只是因為我也有類似的經歷,更因為我愛他。
當晚,我只身跑回了伊犁城,趁著深夜城門尚未關閉前,回到南城小院。
我回去後,煮了奶茶送進書房。公子喝了一口,覺得異樣,他抬頭看見了我,驚喜的說不說話來。
我說我不在,誰來服侍他,誰來給他整理資料,誰來照顧他起居。我說我不會違揹他的意思,我白天會回入雲閣學習訓練,晚上回南城小院服侍他歇息,只要他不趕我走就好了。
公子笑著說我若不在,每天睡前就沒有人親吻他了。
我大為窘迫。
公子說我是他的人,他是不會趕我走的,他還說伊犁民風彪悍,晚歸怕我出意外,以後早晚都由阿悌接送。
心中的欣喜,夾雜著些許愧疚,都化作淚水都湧了出來。我說我對不起公子,我曾答應西安閆老闆彙報公子的資訊給他,我說我並不想這麼做,我是因為害怕離開公子才這麼做的,不過我並沒有提供一些重要資訊給閆老闆。
戴公子撫摸著伏在他腿上我,說他不怪我,汪子相不放心他,安排人盯住他,這很正常,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不過他說他更希望是我。
他說因為我是他的人。
戴公子特地找來一塊伊犁守備的令牌,給阿悌,說出入若有人阻攔,出示這個令牌即可。阿悌把令牌掛在脖子上,每天早晨、晚上他都會準時套著馬車在門外等我,送我去入雲閣,接我回家。
沒錯!回家。
寶石夫人說我們不需要以身許人,一切隨我們意願。說這是方公子特別交代的。她強調道,若有想一品芳澤的人,必須支付一筆費用,一筆昂貴的費用。
我覺得這是戴公子專門說給我聽的,我是他的。
我早已是他的了。
清晨,門外傳來了馬的嘶鳴聲。我一絲不掛的起身,走到窗前。陽光透過窗戶的砂紙灑在我是身上,暖暖的。
戴公子在身後的床上懶懶的說我真美,看起來真美。
我回頭笑說:“我只是看起來美麼。”
他笑著說要不讓我今天別去入雲閣了,在家陪他好了。
我說不行,不能破例,不能讓寶石夫人難堪;再有,入雲閣是個名利場,也是個訊息站,有我在那裡盯著,這樣對他好。我是他的。
他點點頭,說我只需學習歌舞琴藝就行,說他現在每天就希望我晚點出門,早點回家。
我穿好衣服,深深的吻了他,說我是他的。
宮妓對我來說並不新鮮。
新鮮的是面對的人。衛拉特男性粗獷豪放,不同於江南男子的溫柔倜儻。但不論是哪裡的男人,淫情輒起時,想的都是一樣的,包括戴公子。
我不能簡單的只是戴公子的玩物,我心中暗暗思考著。
我們按部就班的學習,按部就班的接受寶石夫人的考評。
考評的內容很簡單:隨機挑選路人,我們只能用眼神,看能否俘獲男人的心。
莎日娜極其貪玩,常常輕啟朱唇,露出兩行碎玉,柔聲一笑,被她看上的人就得遭殃,輕則失魂落魄,直跌跟頭,重則釀成一場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端的是“紅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