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響起了姬啟辰的聲音:“你可知,我母妃為何邀請你?”
寧姽嫿微微一頓,隨口道:“為了和寧府劃清界線?”
姬啟辰笑了一聲:“你似乎對母妃有什麼誤會。她雖不聰明,卻向來極為看重寧家。她雖不喜歡你,但看在你是她弟弟女兒的份上,她絕對竭盡所能會護住你。”
寧姽嫿稍有些驚訝,但也不覺得出乎意料。畢竟,“所有男人都愛她,所有女人都恨她”是蘇文必備要素之一。
“所以,她為何邀請我?”寧姽嫿問道。
姬啟辰微微眯眸:“她是想先斬後奏,瞞著父王,搶先宣佈一個訊息。”
寧姽嫿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我和你兩情相悅,決定定親。”
☆、六朵落花
寧姽嫿微微一怔,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她低頭一笑:“那麻煩你告知姑姑,不需要的。”
姬啟辰冷笑一聲:“我還沒嫌棄你,你倒先嫌棄起我來了?”
寧姽嫿無奈笑道:“不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只是……你很快就會明白的。況且,我相信父親,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姬啟辰不置可否。寧姽嫿向他點了下頭,轉身加快了腳步,很快消失在了他視野之中。
姬啟辰沉默片刻,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真是鬼迷心竅。他想。
他先前也不知發了什麼瘋,居然答應了母妃。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妻子的名頭。然而不知為何,那張臉還是頻頻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果然,生得太美的女人,根本就是禍害。
他其實知曉寧姽嫿並非徒有美貌的花瓶,只是,他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太過聰明、不安於室的妻子。他必定會繼承趙王爵位,若是有寧姽嫿這樣的王妃,王府必然會麻煩連連。
況且,如今的陳國公府風雨飄搖,母妃是寧家人不假,他可不覺得他有幫助寧家的義務。
況且……母妃本身就自顧不暇,居然還想著幫扶孃家。
姬啟辰微微低頭,一抹輕蔑的笑容稍縱即逝。
於是最後,寧靜蘭什麼都沒宣佈,只是贈了寧姽嫿幾套首飾以示關照,勉強堵住了其餘貴女的嘴。寧姽嫿面上一副溫婉謙和的模樣,心下卻是百無聊賴。她自以為自己是個粗人,難以招架這些貴女言語間的唇槍舌彈,卻不得不顧及寧府及寧靜蘭的麵皮,強打精神一一應對。好容易熬到花會結束,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眾人道了別,而後維持著從容優雅的姿態上了轎。
天色已晚。寧姽嫿看著窗外發了會呆,忽然開口道:“泛菱。”
“是,小姐。”
“你也過了十五歲生辰好幾日了,可有中意的男子?”
泛菱似乎頓了頓:“小姐,泛菱只想侍立小姐身側,暫時沒有嫁人的意願。”
寧姽嫿道:“你生得這般好看,向你示好的男子想必也不少,你連一個中意的都不曾遇見?”
泛菱回道:“泛菱還算年輕,不願早早嫁人,只想好好伺候小姐。”
寧姽嫿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停了片刻,她又道:“泛菱,映葭,你們的家人可還安康?”
映葭答得明快:“奴婢家人挺好,弟弟越發沉穩了,妹妹也懂事了。多虧了小姐,家中日子越來越好了。”
泛菱則道:“家人都好,謝小姐掛心了。”
寧姽嫿揚唇,道:“那就好。”
是夜。
泛菱服侍寧姽嫿睡下,退到外間。映葭早早睡下了,其餘僕從都住在別處。屋中,寧姽嫿的呼吸漸漸平穩。她於是起身,悄無聲息地向書房走去。
她無聲地推開書房的門,用火摺子點燃了一盞燭臺,用手小心地籠住燭光,細致地搜尋。她翻過書畫,在桌上的宣紙中翻找了片刻,又拉開抽屜,在一堆奇形怪狀的繪著桃花的紙片中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