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露出一個微笑:“我知你今日意圖。佯作劫持了我,誘我父親前來,而後尋機刺殺?然而,你們拼盡全力帶進京城的人恐怕連我都困不住,又遑論我父親。”她起身,本一片平靜的雙眸緩緩染上極淡的笑意:“我奉勸你,不要垂死掙紮了。聖上仁慈,不會傷你們性命。與其繼續這般躲躲藏藏,向皇上投誠、換個太平日子,豈不更好?”
樓宿搖頭一笑:“果然瞞不過姽嫿小姐。只是……二小姐不知,無論如何,皇帝都饒不了我們的。“
寧姽嫿微一皺眉,不再停留,徑自向外走去。
“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
“告辭,樓宿。”
樓宿沉默。直至那道淺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方才緩緩移回視線,低聲喚道:“阿甲。”
一個黑衣男子無聲無息地從暗處走出,單膝下跪:“屬下在。”
“都撤出來了嗎?”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帶進京城的五個人,逃出了兩個。”
樓宿合眸,緩緩長出了一口氣:“果然低估了寧靖河。”
“主上為何不直接截了那寧姽嫿?寧靖河如此寵愛她,或許……”
樓宿低笑:“你以為我沒想過?只是意料之外,五年不見,寧姽嫿武功精進至此。截走她並不容易,傷了她更是麻煩。她太過警覺,連下藥都無從下手。如今我們又身在京城,著實不佔優勢。”
阿甲遲疑道:“換而言之,我們……無功而返?”
樓宿緩慢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趁寧靖河還沒動手,通知監視國公府的人盡數撤出。”
“他們恐怕……早就被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龜速漲收……可能這本節奏真的太慢了?
在寫30~40劇情爆炸這一部分,然而……真的好難寫……
順便一提,我自己寫的時候留了個沒啥用的小標題,110序章,1120初顯鋒芒,21140驚濤駭浪。換而言之,我在寫一個小高潮,一個要了命的難寫的小、高、潮。
☆、八片花瓣
寧姽嫿自覺自己終究是個女兒身,將一切告知父親後,她便回了房,毫不關心此事前因後果。就算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身為女子,她終究是幫不上忙的。與其關心這,倒不如好好準備數日後的離京。
離京的日子已然定了。清明祭禮結束,他們便打理行裝,第二日清晨離京。寧姽嫿問過了父親,只說帶些隨身用品即可,其餘他自會教人準備妥當,再多的便不肯說。寧姽嫿摸不著頭腦,索性也不再問。待她將泛菱映葭塞進包裹的東西取了出來,她不由笑出了聲:“準備這許多首飾作甚?”
泛菱咬著唇紅了眼不說話,映葭微微偏過頭,委委屈屈地道:“老爺不許我二人跟了去也就罷了,連首飾都不讓小姐帶。雖不知您要去哪裡,不帶首飾總是叫人笑話的。我們替您藏起來,不叫老爺發現就是了。”
寧姽嫿一時失笑。她將首飾放回首飾盒,笑道:“我知你二人捨不得我,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爹爹這般囑咐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們聽從便是了。離開幾個月便了,不必擔心。正好,你們去府中四處瞅瞅有沒有中意的男子,泛菱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泛菱臉一紅,嗔道:“小姐又在說胡話了……當真不帶首飾?那帶哪幾套衣物?”她開了衣櫃,口中嘟囔:“去年冬天格外的冷,如今都正月底了還冷得很,也不知到時會不會暖和些……小姐,這身衣裳帶不帶?”
寧姽嫿哭笑不得:“泛菱急什麼,清明還早,那幾身我還要穿呢。”
按住了丫鬟,寧姽嫿拿了刀,徑自步入萱草院,一招一式細細操練。正滿身大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嫿兒,試試這個。”
兩根細長物件破空而來。寧姽嫿微怔,伸手接住,隨手揮舞兩下,道:“爹爹,你何時來的?”
寧靖河拋來的竟是對鋼鞭。鞭乃十八般武器之一,有軟硬之分。軟鞭為皮革所制,硬鞭則由金屬製成。只是二者皆是無刃之兵,只可靠蠻力取勝,輕易傷不得對手性命。正因此,寧姽嫿初習武時,寧靖河替她挑了軟鞭,免得她下手沒個分寸,誤傷人命。不過後來,在寧靖焰的悉心教導之下,寧姽嫿也算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了。
見父親不答,之時含笑點了頭,寧姽嫿也不再問,持鞭操練起來。然而於她而言,鋼鞭著實太過沉重,使起來綿軟無力,毫無氣勢、更無威力。不出幾招,寧姽嫿已然支撐不住,丟了雙鞭大口喘氣。
寧靖河輕嘆:“到底是女孩子,氣力有限……也罷,試試這個。”
這次,他拋來的卻是柄長刀。寧姽嫿眼眸一亮,接了長刀,正待開口,便聽父親輕笑一聲,道:“嫿兒果然還是喜歡使刀?”
寧姽嫿笑道:“刀劈起來爽快,嫿兒喜歡。”
寧靖河頷首,轉身離開。寧姽嫿微怔,看看他背影,又瞧瞧手中長刀,一時竟不知是否該繼續。
思考片刻,她拾起兩根鋼鞭,連長刀一同放回落兵臺,心下稍有些悵然。
十八般武器,有些定要在馬背上方能顯出風采,譬如長刀、戟。可惜,身為女子,她怕是永遠不會有縱馬馳騁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