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香梨聽聞華琬回鄉了,晨食都未用,就帶了篾簍跑來李家尋華琬,李昌茂詢問香梨她爹是否回鄉後,便讓華琬隨香梨去玩和散心。
“琬姐姐,那工學堂好玩麼,是不是與潘樓街的大瓦肆一樣熱鬧。”香梨滿眼期待地望著華琬,隨手摘一枝狗尾巴草甩著玩。
香梨記得華琬入工學堂的訊息傳遍鄉裡時,她的娘和姐姐是一提起就滿臉羨慕,言琬姐姐是祖墳上冒青煙,走大運了,琬姐姐成了吃皇糧甚都不用愁的人,惹得她聽了心裡直癢癢。
華琬笑道:“工學堂裡人多也熱鬧,可卻不是去玩兒的,每日要到學舍學許多東西,博士還會考你功課,只有踏踏實實的,才能在工學堂學到真本事,將來才能有好去處,香梨明年也可以去考的。”
香梨臉一皺,“還得學習啊,那我不要去,我最討厭被拘著了。”
華琬想再勸,畢竟入了工學堂,旁的先且不論,單那丁糧便能省去不少,可香梨已沒耐性與她談論工學堂的事,只拉了她的手往曲溪跑去,“琬姐姐,鄉裡老翁紮了許多隻竹排,我們去瞧瞧有沒有閑著擱在灘上的,這時節溪裡白蝦窩兒蜂似的多,兜子下去便有大收獲,咱們也去撈,用白水焯焯可鮮了。”
華琬聽見亦起了興致,頜首道:“昨兒我舅娘就做了鮮蝦棋子面與我和哥哥當點心,很是美味。”
“可不是,我們快走吧!”
華琬與香梨運氣好,到了溪邊恰有一隻竹排閑著,香梨打小在溪邊長大,而華琬經了上次入汴河撿布兜一事後,也不會懼水了。
不過小半時辰,香梨的篾簍就裝滿了活蹦亂跳的白蝦。
華琬扭頭瞧了瞧,“香梨,別撈了,再撈就盛不下了。”
香梨還意猶未盡,可見蝦子道:“琬姐姐,這簍子蝦先拿到你家的缸裡養著,然後我們再來撈一簍可好。”
華琬掩嘴笑,“我自然是好的,只若一會竹排被他人用了,你得再到我家撈一半蝦回去。”
“啊……”香梨眉毛擰得跟麻花一樣。
二人將竹排撐回溪邊後,香梨愣是吭哧吭哧地把竹排拖到一處蘆葦叢裡,華琬站在不遠處,能一眼看出那藏著東西,抿嘴一笑,她也不點破,讓香梨聊以自慰,圖個心安也好。
華琬和香梨一人一邊抬著竹簍往李家走去,過了黃泥路,看到李昌茂與香梨的爹莫福站在岔路上爭論,二人快走兩步趕了過去。
莫叔一把將香梨扯到身後,篾簍一歪蝦子撒了幾只出來。
“回家。”莫叔喝一聲,還不忘瞪李昌茂和華琬,冷哼道:“一家的走狗和白眼狼。”
華琬心裡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只將篾簍遞上前,“莫叔,這只篾簍是香梨帶來的。”
莫福黑著臉接過一篾簍的蝦,不再說話,只硬拖了香梨離開。
“舅舅,我們也回去吧。”華琬看著李昌茂,眼裡滿是擔憂。
“好,我們回去。”李昌茂不想華琬擔心,抬手撣了撣青布褂上的塵土,面上勉強扯出個笑來。
回到李家,李昌茂喚了葛氏去屋裡小聲說話,華琬捏著手心裡的香樟木梨花,她昨夜特意撚了穗子掛在木梨花上,可惜先才沒來得及送香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