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端為王玉溪行斬衰之禮的訊息傳來,鄴都上下亦都喧鬧成了一鍋粥。一時之間,感慨夏公主用情至深的有,轉而盯向周天驕,盼著她不爭饅頭爭口氣的也有!
畢竟夏國公主如此陣仗,他們周國公主也是當眾示好過的,總不能真遇了事,就矮他夏人半截了罷!於是乎,便就在周女們的期期以盼之中,周如水將一箱又一箱的厚禮大大方方地送入了琅琊王府。
這送禮之事其實是廢了一番周折的,因是王玉溪的安危莫測,往王府探問訊息的也更絡繹不絕。這般,王府的司閽只要一聽是往王玉溪的竹苑送禮的,便都一概推拒不受了。
這般,想起自個若是在這當口將物甚送進了竹苑,便就真成了獨一份。周如水反倒越發來了勁,連肉疼的心思都飄去九霄雲外了。
早先,她叫夙英自府庫中找了個白玉硯匣來,道是自個的端硯放在竹苑久了,這日日干放著,沒個硯匣護著可不成!這般,司閽也不得拒,便是真送進了竹苑。碂叟見了亦是無言,再想夏錦端那急著守孝施恩的陣仗,索性就點了點頭,叫祁公去收下了。後頭他更留了個心眼,道是周天驕若是再送物來,也都一併收下。
果不其然,第二日,周如水又派奴僕換了個金絲楠木的荷葉形蓋送來,道是早先那白玉硯匣雖是漂亮極了,卻又有些不好。如今這香楠的才是最好,木水不浸,不腐不蛀,才能配得起她的端硯。這般,司閽想起了前事,再想起了祁公的叮囑,便也未拒。
彼時,王玉溪尚是昏迷未醒,祁公接過那金絲楠木荷葉形蓋就知,前頭夏錦端使了昏招,這周天驕不遑多讓,竟是與她抬起了槓,也使起了昏招了!
於是乎,這有一就有二,周如水送禮也算是送出了味來。遂便常常自個拿著個冊子,可著勁地自府庫中挑好玩意往王玉溪的竹苑中送。
遂這一箱又一箱,周如水的所行所為,在旁人眼中,便就直是如個浪蕩子一般了,全是副不惜金錢,只為討美人一笑的紈絝模樣。
公子詹這也才哭笑不得地覺著,他這阿妹與他,終還是有這麼一處是相像的。卻這麼想著,他又總有些不對味。再念起王玉溪那看不透真假,摸不清底細,卻不時總會續不上氣的破身子,終是不耐地皺了皺眉頭,始覺這廝非為良配。
如此一來,同是愛慕王玉溪,夏錦端與周天驕就全呈了兩面。一個信死,已是哀痛至極地掛白守起了孝。另一個卻信生,全是不惜奢費金錢的,巴巴將好物全往郎君身側送。
這般,待得王玉溪自昏睡中醒來,便見周如水送來的奇珍異寶已在竹苑中堆成了一座小山。再待王玉溪問清來由,也是哭笑不得!他雖曉得夏錦端會向他“施恩”,卻他倒未想到,周如水會出這般的昏招。
如此,再待他看清那奇珍異寶中摻雜著的撥浪鼓,泥人,東珠手串,芙蓉荷包等物時,蒼白的面上更是笑意無奈,只道這小姑連做戲都懶得做足,卻笑著笑著,還就真有幾分想她了。
一旁,祁公見王玉溪露出笑意也算鬆了口氣,便就嘿嘿一挑眉,意有所指地嬉弄道:“這周天驕也是有趣吶!竟用郎君討好姑子,郎主豢養外室的法子來對待咱們三郎了!”
他這麼一言,向來最是嚴肅,待夏錦端與周天驕最是不滿的碂叟也是一笑,他朝王玉溪瞥了一眼,便就一改常態地揶揄說道:“這周天驕不光是在替公子解圍,更是自個將嫁妝都出齊了。”
聞言,王玉溪施施然朝他看去,他色澤淺白的薄唇微微一勾,明澈高遠的眸中,忽的就透出了幾分審視之意。
及笄禮便就在幾日之後,周如水的心思卻全在送禮這事兒上,就見她撥算著手指頭,嘴裡輕聲嘀咕,“早年母后賞賜過我一根冰弦,是由冰蠶所吐的白色柘絲,集三百根併成一根製成的。這玩意難尋的很,送去給三郎倒是蠻有意思。”念著,她又一拍腦門,笑眯眯地歪了歪腦袋,一雙杏眼都彎成了月牙,“是了!傳聞二嫂也是個擅琴的!不如,就將那失傳已久的《猗蘭古曲》當作見面禮好了!”
這麼想著,周如水半點也等不及,朝裡探了一眼正在室中守著王子楚習字的瀞翠與夙英,牽起衣裙,便獨自一人貓身轉出了門去。
平心而言,望著周天驕將那一箱箱的奇珍異寶往琅琊王府中送,感慨的不少,眼紅的也不少。劉崢便也算其一。他一品級都無的小小監事,日日在外頭巡街,便也就日日能聽著各式各樣的閒言碎語,見著那成堆往王府送去的奇珍異寶。他的心中如何不是五味雜成,只覺前歲若是他能把握得當,這些個富貴都應是他唾手可得的。如此,他便日日都盼著王府傳出王玉溪的死訊,更是日日都想著,如何才能再次近到周天驕的身旁,叫她再看一看他,給他一絲翻身良機。卻他本想著趁著周天驕的及笄禮,想個法子表表心意,露露面。宮中卻忽然收回了所有請帖,道是天驕公主金尊貴體,及笄之日便就不見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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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水哪能想到,這宮中禁制重重,竟還有人能擅闖宮帷,更是避開了暗衛的監視,大搖大擺地入了她的府庫密室。
望著一身紅裳,依舊戴著黃金面具,正在她密室之中悠然自得翻箱倒櫃的風淺樓,周如水默地吸了口氣,須臾,便小心翼翼地牽起衣裙,輒身往外跑去。卻她才稍稍一動,風淺樓便如一道冷風一般,詭異快絕地閃至於她的面前。眨眼間已擒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硬生生地抵在了一旁的紫檀木櫃之上。
他居高臨下的,用一種詭秘的目光慢慢審視著她,須臾,便輕啟薄唇,陰測測地笑道:“千歲可是被那癲風嚇破了膽?見著了本君,竟就拔腿就跑?”
說著,他更是興味無比地捏著她的下巴抬了起來,任由溫熱的呼吸肆無忌憚地噴在她的臉上,陰鬱帶笑,涼涼地哼道,“本君可在這兒等了你許久!你們周室的少府日日喊窮,卻只千歲這兒便有不少的稀罕寶貝嘛!只可惜這些都不是本君要的,本君想要的不過是塊暖玉,然翻遍了你周室內宮都不得見。如此,便只能勞煩千歲告知一聲,你們周國的鳳闕,到底在何處了?”
室中的空氣彷彿都流動得遲緩了幾分,望著風淺樓面具後那如刃般冷銳的雙眸,再聽他提及鳳闕二字,周如水的神經下意識地便緊繃了起來,一顆心更是騰地就涼冷了半截。她從不曉得,早在今日,便就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們周國的寶藏了!
彼時,風淺樓扣著她下巴的手像烙鐵一樣,叫她的面色都隱隱有些發白。她強自鎮定地看著他,微微一嘆,已是認真地道:“甚麼鳳闕?本宮不曉得!再你堂堂寧川少主,私闖吾周國內宮是甚麼意思?”
聽她一言,風淺樓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眯,勾起紅唇懶慢一笑,直是抬手摸了摸周如水白皙滑嫩的小臉,才嘖嘖兩聲,輕諷嘲道:“早聞千歲有泰山崩於前而不瞬之勇,如今一見,實非虛言。”
說著,他的笑意更甚,不無玩味地盯著她道:“然當年你周國假意與吾寧川交好,借走了吾寧川異士數人。末了,卻為固守辛密將他們集體坑殺於洞中!這血債雖是經久隔年,卻千歲你不會不知罷?如今,吾為寧川后人,自是要尋到這寶庫,收回吾寧川先人的遺骨!這般,千歲不該將功補過,以替先祖還清孽債之誠,告知本君鳳闕在何處麼?”
說這話時,風淺樓一雙厲眼直直盯著周如水,那漆黑的瞳孔仿似深淵,叫這靜默的密室越發的有了幾分毛骨悚然之感。周如水皺著眉頭去掰他的手,喘著氣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既找來,本宮無話可說。然不知便是不知,甚麼寶藏?甚麼鳳闕?本宮一小姑哪能曉得?”說著,她更是不耐地朝風淺樓輕聲說道:“你快走罷!你若走了,本宮就當從未見你!至於你族人的遺骨,來日本宮必將稟明君父,給你寧川城一個交代!”
“交代?”周如水的話音一落,風淺樓捏著她下巴的手便慢慢收緊,他緩緩扣住了她的頸脖,黯黑的眸中更是染上了一抹猩紅,“都這時候了!千歲還有心思與本君打官腔!補過?是了!曾幾何時,你們周國是賠償過吾寧川三千萬兩黃金。但吾寧川所損,又怎是那些阿堵物能補償得了的?”
說著,他更著盯著周如水藏在身後的小手挑了挑眉,像只慵懶捕獵的豹子,眼神暗得泛紅,飽含殺意地說道:“你便莫動旁的心思了!早在半刻之前,本君便將你宮中的暗衛殺絕了!現下即便你喊破了喉嚨,也無人會來相救!乖了,告知本君鳳闕的下落,本君自會放你一回。”
風淺樓周身發出的戾氣陰狠的嚇人,他掐在她頸上的手更仿是條蟄人的蛇。周如水疼得眉眼都皺成了一團,頃刻便湧出了淚來。這也逼得她不得不收回了手中的暗哨,更加使力地推他。卻她越是掙扎,他便掐得她越狠。一時之間,周如水只得放棄了抵抗,忍著痛,無奈而又艱難地說道:“本宮甚麼都不曉得!少主何須白費徒勞!”
“徒勞麼?要麼說,要麼死,便不會是徒勞了!”說著,風淺樓盯著她慢慢貼近,整個人都幾乎趴在了她的身上。他詭黯的瞳眸深處交織著暴戾與溫柔,低低一笑,便不無玩弄地,伸手捏了捏周如水細白小巧的耳垂。
頃刻間,焦躁與恐懼籠罩著周如水,她只覺腦中嗡嗡地響,自個已成了風淺樓砧板上的肉。更因了他的動作,周如水一陣的顫慄,她抬腳就往他身上踹去,有氣無力地掙扎道:“你快放開本宮!本宮不知甚麼鳳闕!更不知甚麼寶藏!旁人說的無錯!你便是個猖狂妖孽!只視人命如螻蟻!從不懂生之可貴!”
因了這長長的一段話,她的神色痛苦無比,風淺樓的面色更是冷如修羅。他重重一哼,陰測測地貼近她的耳畔,詭秘而又冰冷地說道:“你這張嘴倒是挺硬!不急著求饒!倒急著激怒本君!你以為本君是你的三郎,不捨得殺你麼?”說著,他更是扣緊了她的頸脖,把她自地上提起,將她直直撞在了石牆之上。
被掐著咽喉的周如水面色漲白一片,她踢動著懸空的雙腿劇烈的掙扎著,巨大的痛苦叫她自喉腔深處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哭,她痛苦地哽咽道:“風淺樓!你這個妖孽!快放開本宮!”卻只說出這短短一句話,她就好似失去了河水的魚,連意識都變得模糊。
望著她這狼狽的模樣,風淺樓的戾氣更甚,他幽黑迫人的眸中浸著霜雪,諷笑嘲道:“哼!妖孽?你逆天而生,才是真妖孽!”
說著,他全然不顧周如水眸中的驚訝與惶恐,鬆開她的咽喉,便一手抓住她的烏髮,一手扳起她的下巴,涼側側地說道:“世人皆知吾寧川以異術見長,卻少有人知,吾寧川城中有一魂燈,人在燈燃,人死燈滅。本君偶有雅興點了你的魂燈,卻如何也都燃點不著。千歲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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