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架織機,王起明的生活算是有了伴。他不嫌枯燥,不畏勞累,每天都坐在那兒織,織,直到他熟練地操作,並得心應手地用那織機去創作新的式樣和圖案。我不覺得枯燥。以前練琴,難道不比這個枯燥?每天都是單調的音階、爬音、和絃,一練就是一整天。幾年,十幾年,都是這麼下來的。
聰明加上勤奮,努力加上創造,不到幾個星期的工夫,王起明對織毛衣,有了很深的認識。
在美國,你只要能做別人沒做過的事,你只要敢於獨出心裁,你只敢於異想天開,就成功了一半。你要是跟在別人後頭,入了別人的“轍”,在美國,就沒有理你。
在時裝大道上,他一個櫥窗一個櫥窗地觀摩,體會,思索。
新的構思,新的設計,開始湧上他的心頭。
回到了家,他伏在桌子上,追憶著剛才在時裝大街上的新構想。
他從小學的是音樂,沒有沾過美術的邊兒,但是,他對美術有自己獨到的認識。畫畫,既不能畫得太實,太細致,太逼真;也不能太抽象,一個勁兒地玩現代派。時裝設計跟美術,意思也真差不多。
他把衣領子往底深又下降了一寸半,把袖口又放寬了足足有4、5寸,看起來是《絲路花雨》的演出服。在顏色上,他大膽地用上了深紫色。
做好了設計,他就坐在機器旁,開始製做他的新作品。
他一會兒用機器織衣,一會兒又停下來,拿出小型電子計算機,在上面按上幾下。
那張圖紙,已被實線、虛線,數字,中文、英文,劃得一個亂七八糟了。
第二天,他又回到了那座大廈。
這次,他找了一間小小的、靠在角落裡的小型服裝展銷室。
一位說話時帶有濃重義大利口音的老人接待了他。
那老人看了王起明的作品,連連點頭:“好!好!我非常喜歡!多少錢?”
“75元。”
“好。我要了。”
王起明一聽這話,心頭一喜。他盡量不使自己的喜悅過於外露。
那老人說:“你能做這個嗎?”
說著,他拿出七八張草圖給王起明看。
“我能。”王起明不加思索地回答。
“好,我下個禮拜要你完成。”
那老人口氣堅定。
“一定完成!”
王起明心花怒放。一種被人肯定的喜悅,湧上他的心頭。
他走在時裝大道上,滿心歡喜,不由自主地對著櫥窗裡的模特招手擠眼。
這是他來美後第一次得到承認。這小小的肯定,使他這條在大海裡迷航的小船,看到了航標。
他明白自己在美國究竟該幹什麼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算工時沒有用。那只是計劃,只是個設想,只是個腦子裡頭的如意算盤。
應該是,七天,做出七件來;最簡單的演算法,一天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