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是這日,中書省發旨,李望得封慶遠侯,李繕得封安北侯,總管幷州軍事,賜宅與良田,金銀無數。
李家一門二侯,無上榮耀。
宮宴結束,李望回到李府,本以為會看到妻子前來迎自己,不成想門口空空,他咂摸一下,叫來李阿嬸:“夫人心情不好?”
李阿嬸比劃了一下:“早些時候謝家夫人來了,鬧得很不痛快。”
又把事情原委說個明白,李望心裡有底,才去西側廂房,甫一跨進門檻,就見錢夫人讓下人按腦袋,自己“哎喲哎喲”地叫喚。
李望:“真疼得厲害?可要請郎中?”
錢夫人立刻朝李望抱怨:“是你叫我接見謝家的,那謝家人真是眼睛長到天上去,你可知她們笑我是妾!你還要狸郎娶他家的女兒?”
沒糾正妻子這一通不分黑白的誣告,李望撩衣坐下,道:“你不是總不喜世家冷待麼,大郎娶了謝家女,你可直起腰板了。”
“再者,咱家如今不比從前,不能再光禿禿地做人做事了,不然老被人針對,總該有點身份,謝家底蘊厚,我們也是有所求的。”
錢夫人沉默了一下,又說:“不能換別家麼?我看那王家也很好啊,這兩天送了不少好東西。”
李望:“要是這樣,李家就屈居王家之下,成王家的一把刀了。反而是謝家,五年前那場仗後傷了元氣,我李家願意聯姻,豈不是施恩於他們?”
錢夫人:“謝家還把謝姝嫁了呢,如今居然要換女兒!那個女兒……唉,看著挺乖,但不盡然!”
想起謝窈窈臨走時候,拜的那一禮,越是挑不出錯,錢夫人心裡越不得勁。
李望笑了:“這些洛陽長大的姑娘都是如此,大郎能駕馭得住。何況他們換女兒,不就更理虧了,我只消打發人去謝家,很快這門婚事就能成了。”
如此勸慰一番,錢夫人終於心氣順了,趕忙又問:“狸郎呢,怎不見回來?”
想起和兒子的分歧,李望冷哼一聲:“從宮中出來就不見人影,不知去哪跑馬了。”
李望一心想促成這門婚事,李繕卻不上心,亦或者說,謝家當初倉促嫁女,也有他的緣故。
當時是朝中有人針對李家,刻意斬斷前線與朝廷通訊往來,但另一方面,何嘗沒有李繕的默許,否則以李家軍的精銳程度,不至於漏了這個口子。
李望知道,李繕是天生的反骨,最是我行我素,但自從李家祖父臨終前,要李繕發誓收好性子,謹聽父親教誨後,李繕才沒再忤逆過李望。
只是李望也有察覺,隨著李繕年歲漸長,他的性子,愈發難以捉摸。
這次大敗胡人,朝中人人皆以為是他父子二人的功勞,實則千里突襲之前,李繕沒和他商議,闖入敵軍,殺穿了胡人後軍,李望才反應過來,勉強跟上配合。
所以首功在李繕,只是洛陽不懂各中緣由,而李繕也沒有攬功之心。
他愈發像是站在高處蓄勢待發的鷹隼,只等一個機會,便俯衝而下,直擊獵物命脈。
李望嘆息,他只能趁著現在,給李繕定下這門親事,再往後就難了。
…
於是隔一日,錢夫人帶著禮品,登上謝家的門,是為口業賠罪,也是為婚事。
謝李二家的婚事正式過了明目,這回略過定親這一步,互換庚帖,合八字,天干五合,是為吉兆,將來夫妻之間,極為美滿。
謝兆之很滿意,盧夫人卻發愁,這等合八字就沒有不吉祥的,只得往後看。
最終,雙方約定好:定元七年庚申年三月,李家迎娶,謝家嫁女。
時間看起來是著急了一點,但比謝姝的情況好些,再者,李繕終究要回幷州,不宜往後拖延。
窈窈沒有太失望,她明白,像是昨日盧夫人發火,只能算利益的拉扯,總歸還是要定下來的。
謝家女剛出生便攢著嫁妝,如今也沒有太多要置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