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開了,站在裡面的是那個戴著墨鏡的神棍,吳邪嚇了一跳。
黑眼鏡大大方方地向他主動問好:“orning!”然後走出來,拿著一袋燒餅一杯豆漿,沖張起靈道:“get up......”
黑眼睛說英文的時候喜歡舌頭打圈,一個彎彎繞繞的up說完,吳邪終於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黑眼鏡轉頭,露出神棍專屬的和藹微笑,“相逢即是有緣,看來小友與我們二人緣分深厚。啞巴你說是不是?”
張起靈連眼睛都沒睜開,懶得理睬黑眼鏡的胡言亂語。
吳邪看看眼前的兩人,氣質實在相差甚遠,不禁問:“你們是一起的?”
黑眼鏡禮貌地答道:“師兄與我特來寶地歷練一番,多有不便,還請多多諒解。”
吳邪早就見識過這廝胡說八道的本領,完全不為所動,正色道:“說人話。”
“啊,這就是人生。”黑眼鏡說了一句便不再解釋,坐在張起靈旁邊,開始吃他的早飯。
吳邪轉了轉腦筋,感覺這兩人可能是進城謀生的神棍,賺不到錢就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安身,畢竟這裡比公園躺椅安全多了。越想越像農民工的作風,可看看他們的外貌衣著,對方並不是那種人。
張起靈睜開了眼,吳邪忙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轉移話題道:“對門這家還沒租出去,你們要是想住,我認識房東,能幫著砍砍價……我這房也是從他手裡租的。”
吳邪說完就要離開,前腳剛踏進電梯,張起靈就睜開眼睛,淡淡道:“路上小心,別亂跑。”
吳邪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對方會給出這麼一句關切的話,加上張起靈的聲音本就讓他很著迷,不由得心跳停了一拍。他趕快關上電梯門,末了道了句:“上班去了,再見。”
電梯門合上,還剩一條縫,黑眼鏡吃著鹹燒餅突發奇想,道:“哎!租金多少?合租呢?”
吳邪想回複也沒機會了,電梯下沉,載著他抵達一樓。事實上在他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裡,合租的經歷少得可憐。倒不是性格孤僻不願和人相處,而是男性女性都不方便同住一個屋簷下。
黑眼鏡看著電子屏上的樓層數,道:“外面這麼亂,你讓他小心也沒用。”
黑眼鏡坐在樓道消防櫃的正前方,吃完一個鹹的還想再拿一個甜的,忽然頭皮傳來炸裂般的疼痛,立馬慘叫出聲來。
一隻小手揪住了他的頭發,死死不放手。
“媽的你們這群……”黑眼鏡爆了個粗口,手裡迅速捏訣朝身後施法,消防櫃裡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叫,那隻拽著他頭發的小手縮了回去。
黑眼鏡揉了揉發麻的頭皮,恨恨道:“不懂事的小朋友真不少。”
張起靈抬頭掃視一圈,僅僅兩平米的面積裡,就藏著四個小鬼,牆體裡下水管道一個,天花板上玻璃燈罩一個,旁邊消防櫃兩個。還不止這些,他能聽到樓梯間裡至少三個,以及那間沒租出去的空屋,已經成為了兒童樂園。即便是在鬼月的特殊時期,這個密度也未免太大了些。
七月半以後,從鬼門出來的大部分鬼會回來看望家人朋友,然後在街上到處遊蕩,但是在陽間消耗的精力要靠人的元氣補充。這也就是為什麼人們到了夏天會覺得乏力的原因,不僅僅是天熱造成的。
而那些陰陽體質的人,他們的氣息無疑是上等滋養品。但這些人大多從事特殊行業,再不濟也懂點驅鬼之術,所以很多鬼不敢招惹是非,只有懵懂無知的小鬼遵循本能去接近他們。
只能說,吳邪的體質太“好”了。
黑眼鏡也明白這一點,道:“這麼好的天賦,卻不做這行。hat a pity.”
張起靈什麼話都沒有說,把黑金古刀存放在樓梯間角落裡,往上面貼了張隱象符,整把刀漸漸消失在空氣中。然後他背上包,過去等電梯,手裡已經掐上了訣。
電梯門開啟的時候,裡面飛出個紙人。手訣鬆了開來,那紙人落在張起靈手心,又笨拙地轉了半圈,讓圓形的腦袋朝著西北方向。姿勢歪歪扭扭的,毫無平衡感可言。
黑眼鏡嘲笑道:“剪得好醜,這只的腿怎麼一長一短?”
張起靈只是看了看手裡的東西,走進電梯,道:“原本是一樣長的。”
黑眼鏡的笑容被凍住了。一長一短,意味著紙人的一條腿,被什麼東西給卸了下來。
“哦,哈哈……”他勉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