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著僧袍,她滿頭雪一般的白發,悖逆天道,一晌貪歡。
唇齒誘引靈魂的顫慄,呼吸交纏,她將他壓在身下,雙手捧著他的臉,笑著,也哭著。
白發鋪滿了他的視野,淚如熔漿,燒透心扉,在一片焦土上燃起熊熊大火。
他托起她,完完全全地,將她嵌合在懷中。
此生不悔,唯一悔的,是往後餘生,留她一人在這世上。
一寸一寸吻去她的淚,手指插入她腦後,額心相抵,眸中情深似海,再無迴避。
寧用三千輪回,百世煉獄,換此一夕。
她卻在最後的最後,輕輕偏開頭,合攏他的衣袍。抱著他的腰,笑著仰起頭。
他如玉的肌膚滿是胭脂般的薄紅,胸膛起伏不定,望著她的眼是她熟悉的模樣,卻多了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幻想。
如何能不想呢,心裡裝著一個人,要怎樣,才不會想著得到他,想著一生一世,白頭偕老。
哪怕,從一開始,她便知道,諸般種種,愛恨痴嗔,永遠,也只能,
是奢望。
後來,才知,愛是成全,是隱忍,是哪怕求而不得,也盼著他能如願以償,一世平安。
為此,她傾盡所有,不惜一切。
可最終,還是……
相曜忍到身體發顫,汗出如漿,心感受著這陌生的慾念,像一顆種子,跨越時空,落入不知名的土壤。
驚天動地,又悄無聲息。
聽她道:“相曜,從始至終,我從不曾在乎過,你是不是天下人的佛子,是否身負能改換江山的佛骨。”
“你只是你,無關姓氏,更無關身份。”
“我甚至希望你……”
她忽然哽咽,再說不下去。
希望,你我只是凡塵一粟,不曾有那麼那麼多,生來的肩負。
他的世界,忽然之間,寂靜無聲。
反應過來時,他已翻身壓下她,離她的距離只餘絲毫。
卻始終沒動,手顫抖著,撫過她通紅的眼尾。
華發鋪滿床榻,似冬日大雪初霽,金輝灑落,天地至潔。
太多太多的不可說,經年渴盼的不可得,終於在此刻,緩緩落下。
落在相貼的兩心之間,在她的眼角眉梢、在每一縷發絲之間。
也落在每一次,彼此交錯纏繞的呼吸。
他緩緩低頭,唇瓣若有似無,觸在她發間。
身如烈火,心似明鏡。
“好。”
他沉沉吐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