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人近乎痛哭的勸解,“您這是何必呢,佛子失了佛骨,本就回天乏力,您不惜折損自身,逆天而行……就算與天爭得一時半刻,又有何用啊。”
他感覺到,面龐被一雙顫抖的手撫過,聽到她說,“無妨,若陛下來問,你過上一日,再告訴他吧。”
冰涼的淚滑入他的脖頸,她力竭地伏在他胸膛,額角貪戀地抵著他的下頜。
“莫說半刻,哪怕,只有半息,都好。”
“若能,死生相換……”
該,多好啊。
……
夢中浮生若須臾,幾日眨眼間便度過,他也終於,睜開了眼。
暖香縈繞,輕聲的低語好像他一直在這裡傾聽,從未離開。
對上他的眼眸,她綻開笑容,“相曜。”
若非通紅的眼眶與蒼白的面容,彷彿真的一切如常,他只是在很平常的一日,平常地醒來。
相曜感覺到,自己,落了淚。
她的手撫上他的面頰,“覺著怎麼樣,可想用些什麼?”
“我去為你倒些水。”
關於那刻骨銘心的一切,她隻字不提。
相曜抓住了她的衣袖,沒有什麼力氣,卻讓她頓住身子,再挪不動分毫。
他緩緩起身,抬手。
滿掌,皆是她如雪的華發。
失去佛骨的痛,比不上此刻,萬分之一。
沙啞而顫抖地吐出兩個字,“真傻。”
她沒有回頭,言語中透出莞爾之意,“和我們渡人不顧己的佛子學的,如何,可能算得上出師?”
他傾身,從背後擁抱住她,動作有些生疏。
感覺到她身子輕輕一顫。
聽到自己說:“皇甫瓊,我已不是佛子了。”
“失了佛骨,世上,便再無佛子。”
她去掰他環在身前的手,可根本不敢用力。
“相曜,你瘋了?”
回答她的,是強行掰過她下頜的大掌,華發掃過他的面容,唇瓣磕破,夾雜著血腥味,深深吻入。
魂靈為之震顫。
她倏然閉上眼,淚如雨下。
雙臂卻不由自主地勾上他的脖頸,無法抵抗地沉溺。
暖香纏繞,相曜一瞬遊離在外,心靜如水,一瞬被扯入光幻綺豔的幻境,不知時光,不明姓名。
廣榻玄翎紋纏枝環繞,繁複錯金的博山爐薰香繚繞,飄散在金輝之下,透出旖旎惑人的薔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