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瓊搖搖頭,正待說什麼,前頭的聲音高高吊起,那人通地一聲跪下,仰天嘶吼,“喪盡天良——”
“國師皇甫氏,喪盡天良啊!”
“什麼承天之運,就該挫骨揚灰,下阿鼻地獄!”
他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還我的女兒……”
身旁一位大嬸方才還鄙夷嫌惡,聽到這兒,不禁嘆了口氣,“唉,遭這樣的難,也是個可憐人。”
“是怎麼了?”
“這還聽不出嗎,他的女兒估摸著是慘死在了奸人手中,喪女之痛,將人給徹底逼瘋了。”
“可憐是可憐,”另一人道,“就是空口白牙的,胡亂攀咬國師,國師都已經……”
“噓,你還敢提國師,不要命了?”
……
阿瓊看著那人的方向。
不一會兒,他跌跌撞撞爬起來,又瘋癲走遠了。
子女之於父母,原來,還會這般嗎。
“他前頭唸的,好像……是首詩?”
“嘁,那哪算得了什麼詩……”
阿瓊隨著明覺往藥鋪的方向走,漸漸,也聽不見什麼議論聲了。
所有人都照常做著自己的事,轉眼間,便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行至半途,有一處圍了一圈人,擋住了路。
“這是什麼?”
外頭的人也不知道,說也是看人多,過來瞅瞅熱鬧,結果這堵得,別說熱鬧了,裡頭的人影都見不著一個。
阿瓊看看天色,拉拉明覺,提議先去買藥材。
明覺搖頭,“過會兒人就散了。”
阿瓊聽著有理,四處看看,兩人一同從後頭尋了處好地方,爬上去踮起腳尖,勉強看到了人群裡面。
明覺恍然大悟,“原來是賣身葬父啊。”
“賣身葬父?”
“就是將自己賣身給旁人作奴僕,換取些銀錢,將死去的父親下葬。誒,這人還不打算只將這女子買作奴僕,說什麼……”
明覺眯眼辨別:“說要她以身相許!”
而後肯定:“這女子不願,兩人拉拉扯扯才惹來這麼多人的。”
阿瓊同樣在看,卻只能看到他們嘴唇在動,不知說的什麼。
“小師父還會唇語?”
明覺嘿嘿笑:“師父教的。”
阿瓊看他一眼,轉回頭時,唇邊不由抿了幾分笑意。
直到人散得差不多,明覺也去了藥鋪,阿瓊才從零星的話語中,聽著知恩圖報,以身相許幾字。
從茶館二樓尋著聲音往下瞧,底下那一對,正是先前那對拉拉扯扯的男女。
女子哭著,男子不住安慰。
……原來,這是個青梅竹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