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冬仁腦海裡全是方才林全釋瞧他的那道眼神,慢慢後怕。
他會救他的吧?他手中可還有林全釋的把柄,他要是全部交代,林全釋定然也討不到什麼好!
殿內,夏平南冷眼垂視著謝懷的屍首,屍身早已發涼發硬,胸口染紅一片,粘膩的布片同血肉粘合在一起。
這幾日,她都沒有同他見面,沒曾想再見竟會是如此畫面。
可她一點都哭不出來,或許她心中早已知道自己這個孩子是什麼品行。
她只是在裝作不知道,自己麻痺自己,在慌張無措中選擇沉溺於慈母孝子的幻想。
等她察覺時,謝懷已經似一匹脫韁的野馬,一頭貪婪狡詐的惡犬。
看似胸有成竹、野心勃勃,實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暴戾不仁。
口頭上說著不忍他人掌管,可自己也頭腦空空,只剩一肚子隨意發洩的怨念和怒火。
夏平南沒有後悔,她只是一瞬間有些怔惘。
為了這麼個孩子,她和於林躍殫精竭慮,熬了整整十幾年,還搭上夏氏嫡系的命。
一直到回了齊英宮,她也只是愣愣地坐在窗簷下,遠處傳來喪鐘的悶響和哀鳴,齊英宮卻安靜得嚇人。
這本就空蕩蕩的皇宮,如今更是淒冷寥落。
一時之間,她有些懷念先帝尚在時,雖然他多情縱欲,廣攬天下美人,一個宮內便裝了不少貌美嬌娥。
且她在宮中也不受寵,得寵幾次後,便被先帝拋在腦後,可後宮總有同病相憐的人。
她乃寧遠王嫡女,在宮中不說多被推崇,但也不至於被苛待欺辱,反而是幾個姐妹和和美美,時常閑聊。
總不至於像如今這般安靜無趣。
夏平南已無暇在想明天如何,未來如何。
她有些累了,召來貼身侍女替自己更衣梳洗,滿臉倦意地倒在床上。
床兩側厚重的紗帳緩緩落下,整張床昏黃又暗淡。
林全釋以最快的速度把控宮中大局,宮中禁衛從張公公的住處搜出染血的衣裳和刀具。
刀刃血跡幹涸,被包裹在衣裳內,像是倉促之下,來不及處理。
物證在前,可張公公還是不認。
林全釋向來不會分心,他只要結果,譬如那封蓋了印的詔書。
其他人等,交給副統領處理了便是。
張公公將昨日的事情反反複複交代了一遍,包括幹爹被鞭笞,鄧公公進去侍奉,他晚上去輪班。
被問及子時去了哪兒時,他卻支支吾吾,又惹來一頓打。
刑司裡的哀嚎從來沒有斷過。
冬仁安了安心,好在他倔,照這樣下去,被打死了也好。
死無對證,對誰都好。
一旁的鄧公公早已被嚇得語無倫次,在刑司關了許久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