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他站在床前垂眸,如往常般輕聲道:“陛下好夢。”
他繞去大殿,將那封退位詔書蓋上玉璽,擱在書冊之中,這才安心離去。
前腳走出院門,後腳便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是張公公,不知從哪繞回來了。
臉上帶著些後怕和慌張。
冬仁站在角落裡靜悄悄地打量他,他還未曾察覺殿內的異常,只站在門口發愣。
不知曉去哪兒享了豔福回來。
臨死前倒也快活了一場。
冬仁將身上染上血滴的衣裳換了下來,同那把刀一併藏去張公公的住處。
待一切事了,他安心躲回寢處。
夜深人靜,藏在被褥中的手卻不住的顫,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捋順思路。
陛下如今被人行刺,生前自感不堪國事重任,傳位於益王謝徵。
只詔令還未來得及傳下,便被奸人所害。
不可不可,冬仁捂住腦袋,謝懷又不糊塗,怎會傳位於一個兩歲的稚子?
他怎麼想也想不通,林全釋給他下了一個難題。
冬仁就這麼睜著眼,想了一晚上,一直到謝懷寢殿處傳來張公公和一眾宮女的驚叫。
他閉眸,一整夜未睡卻格外的精神,腦袋有些發脹,此時也只能裝作不知,待人來將他晃醒。
是鄧公公。
他神色驚惶,匆匆道:“幹爹,陛下…….陛下他遇害了!”
冬仁故作震驚,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殿門外,太醫和侍衛將大殿圍滿。
於林躍不在,副統領帶領著人一個一個質詢。
大殿門緊緊閉著,冬仁瞧見了太後娘娘身邊的宮女。
他同鄧公公跪在宮門口,張公公昨夜值守,早已被帶走看管。
冬仁作為陛下身邊的親信,不過一會兒也被帶走問話。
臨走前,他瞧見推門而出的太後娘娘。
她的臉上滿是灰寂,如同被人抽走了魂兒一般。
被壓去刑司的路上,他同匆匆進宮的林全釋擦肩而過。
林全釋默默掃了他一眼,眼中全是疏離陌生。
瞧得冬仁渾身發涼。
刑司裡,張公公被訓得渾身上下都是血,話都說不利索。
冬仁別過眼,只交代自己一夜都在屋中養傷,不曾出門。
許是他在宮中有些地位,未曾受到苛待,只被關著,等太後娘娘同一眾大臣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