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轉身冷笑,“我倒以為你會一直裝著不認識我,如今我該叫你什麼。寧遠王大人?夫君?”
‘君’的尾音被突如其來的擁抱給緊緊裹住,錯愕如柳絮。
男人不知曉在這裡站了多久,身子骨都還是冰涼的,卻極其用力,彷彿要把柳絮給揉進骨子裡。
柳絮氣笑,“怎麼,我還沒生氣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對不起……”
“阿絮……對不起……”
……
七尺長的男人微微彎腰,腦袋埋在柳絮脖頸處,一聲聲‘對不起’撲出的濕熱氣息落在柳絮耳邊,柳絮側了側臉,有些發癢。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愛聽‘對不起’。”
夏昀崧平息情緒,找回了些理性,索性已經到這地步了,他厚著臉拉起柳絮的手。
柳絮沒掙脫,任由他拉著走向椅子。
夏昀崧為柳絮沒掙脫開他的手而暗自欣喜,可柳絮手上那厚厚的繭子卻又在提醒著他,他的驟然離去,給柳絮帶來了多少錯亂。
好歹是做了兩年夫妻,柳絮感受到他的指腹摩挲著她手上那些新起的繭子,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趁我如今還願意聽,你最好老實把這一切都交代清楚,為何詐死!”
夏昀崧並沒有過多錯愕,他早已知曉,夏太後從最開始就在騙他,她根本是強行帶走的他,或許根本沒見著柳絮,沿途尋去時,打聽了些許她們二人的事跡。
他一年前剛回來時,曾追問夏平南如何安排柳絮的,夏平南只道和她說清楚了,只是如今上京局勢混亂,不便帶她回京。
夏昀崧當時被諸多事情纏身,無奈之下,修書一封讓長姐替他送回去,將自己的身世、處境一併交代。
若是柳絮不怨他走得突然,他即刻迎她回京,做寧遠王妃。若是她生了怒,待京中之事告一段落,他自當回去當面認錯。
十幾日後,夏平南說信使回來了,傳了口信:她不願過來。
她還在氣著?
夏平南乃他嫡姐,安國太後。
夏昀崧一時之間信了她,待幼帝登基,京中局勢稍稍穩定後,他才察覺些許不對,命人去太後下屬那打探訊息。
兩月前,太後那的人根本沒有南下送信的。
這封信,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上京城。
他盛怒,當即去找夏太後質問。
夏平南何時見自家弟弟發這麼大的火?還是為一山野村婦!
她把信看完了,自家弟弟可是堂堂寧遠王,當朝國舅,夏氏嫡系僅剩的血脈,怎可娶一個粗鄙的下賤平民?
夏昀崧當即拂袖而去,命人南下去尋人。
可那人回來說,他和柳絮共同生活了兩年的那個村子遭了土匪,全村被屠。
全村被屠……
夏昀崧急火攻心,當即不省人事。
他不敢想象蠻匪舉刀砍向柳絮的那一刻,她該有多麼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