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你怎麼又在發呆,昨日教你的那套劍法可學會了?”
這是她習武的師父?
姜慈想看看此人什麼模樣,但不等她抬頭,卻感覺到一個溫熱寬大的手掌覆在自己頭上,輕輕地拍了拍。
很溫柔。她沒想到姜慈的師父是這樣的。
只聽那師父接著道:“明年你就該出師了,若不好好學,到時候該如何向主公交待?”
主公?
又是這個主公,這到底是誰?
姜慈想問,但她剛張開嘴,眼前畫面又再度變了。
這一次不同於之前,周遭忽然變得陰暗無比,與其說這是一間屋子,不如稱其為“牢房”更加合適。
屋子裡很安靜,姜慈發現自己坐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把劍,不遠處似乎躺著一個人,昏暗的光線下,她看不清對方的臉。
這時,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屋外明亮的光線晃得她睜不開眼,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見來人一雙不沾一點灰塵的靴子。
他彷彿是怕屋裡地上的血弄髒了他的鞋,只邁進門口一步,就站住了。
姜慈聽見他笑了,隨後用一種極為古怪的聲音道:“姜慈,你果然不負主公厚望,將這一套劍法練至爐火純青了。”
隨著他說話,屋外的光線似乎有了某種生命力一般,從門口不斷延伸至屋內,最終觸及地上躺著的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
只是青絲掩去面目,白衣一片殷紅,一瞬間,姜慈只感到自己劍上的血跡分外刺目,她手一抖,劍掉落在地上。
門口那人又笑了一聲,似乎真心覺得這場面十分值得慶賀一般,問姜慈道:“手刃師父的感覺如何?這可是主公的良苦用心,你往後一定要記得,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是贏到最後的人。”
姜慈閉了閉眼,眼前的黑暗暫時消散,再睜眼時,她卻坐在一面銅鏡前,面前是一塊未完成的刺繡。刺繡到一半,卻不知怎麼的,又突然被毀了,牡丹的針線被挑亂,桌上盡是狼藉。
她抬頭望去,銅鏡中映照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她的長相,已與現在別無二致。
只是那時的臉上充滿了某種厭惡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窗戶忽然被人敲響,不用她回應,來人已徑自推窗而入。
“主公讓我告訴你,趙洵不日回京,你且做好準備。”
姜慈聽見自己說:“這計劃真的可行嗎,我都沒見過這個趙洵……”
來人說:“你無須管這麼多,你只需繡好你的花,做好你的侯府夫人。”
姜慈握緊針,不發一言,心裡百轉千回的是,為何這麼多年兜兜轉轉,依舊要走到一步,那她學武是為何?她一路走來,手上沾染鮮血,就為了嫁與趙洵,成為深居府中的一枚棋子嗎?
對方好像看穿她心中所想,問道:“這是主公計劃關鍵一步,你不願?”
“我……”
姜慈一開口,說過的話都已經模糊遠去,畫面幾經流轉,最終回到了故事的起點。
只不過這一次不在畫舫上,而在冰冷的水流中。
姜慈任自己在水中緩緩下沉,看著愈發遙遠的水面,那一點微弱的光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她感覺到自己笑了一下。
那是姜慈在笑。
……
一股窒息的感覺瞬間襲來,姜慈在睡夢中被嗆了一下,不住地咳了起來,她猛然睜開了眼,看見雲歌正坐在自己對面,臉上滿是擔憂。
雲歌:“姜慈?你怎麼了?是哪兒疼嗎?”
姜慈回過神,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