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醉要收養他,跑來和他對質。
“你要再養一個孩子嗎?”
“我愛上你讓你失望了嗎?”
“收養他然後呢?把他帶進我們家,把你給我的一切都分給他一半?甚至更多?”
他說這話時人在打顫,臉上、眼睛裡、嘴唇上全都是淚,整個人都因為巨大的不敢置信而發抖。
“你想我死是嗎!”
杯子“啪”一下摔在牆上,反彈回來的碎片濺了他一臉。
鮮血從額頭流下來,進到眼睛裡,那雙總是笑盈盈地看著哥哥的眼睛,此刻像被割碎了一般。
憤怒、可笑、崩潰、絕望,一連串情緒在他眼底像無聲默劇似的輪番上演,最後統統化成無助:“我求求你好嗎……”
“求求你,我不追了……”
他聲音嘶啞,語不成調,抓著哥哥的手跪在他面前:“我不愛了,我不敢了,求求你別這樣……我受不了,我會殺了他的……”
餘醉一言不發,就那麼冷眼看著他,看他抓著自己的褲管,看他在腳邊蜷縮成一團,看他伶仃的肩膀那麼可憐地哭顫著,就像只被趕出家門後在垃圾桶裡躲雨的小犬。
“我真該給你一巴掌。”
他這樣說著卻把陳樂酩抱起來,四目相對時他的眼底同樣潮濕:“你覺得我會再養一個孩子?”
人無語到極點時反而是平靜的。
“我去哪養?你生一個給我養嗎?”
那一巴掌最終還是落在了陳樂酩身上。
只不過打的不是臉。
餘醉拿完醫藥箱回來,看到他自己縮在牆角面壁罰站。
“沒讓你站,滾過來。”
陳樂酩鬼鬼祟祟地往後瞟他,臉上的傷還在滴血呢:“我誤會哥哥了,我該站一下……”
餘醉不吃這套,把他扯回來,面對面抱在腿上,給他的傷口上藥。
“為什麼會以為我要養他?”
“小時候給你切的到底是瘤子還是腦子?”
“公司的人說的啊,我本來不信,但回家就看到哥把他叫進浴室,要給他洗澡……”陳樂酩低著腦袋,又慫又氣地嘀咕,“我還不夠你洗的嗎?幹什麼給他洗……”
“我給他洗個屁,他往你給我畫的畫上撒尿,我讓他滾去浴室反省。”
陳樂酩猛地揚起頭來,鬧個大紅臉,“……對不起,哥哥。”
餘醉沒搭理他:“誤會多久了?”
“一天了。”
幾乎是話剛出口的瞬間,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狠狠甩到身上。
陳樂酩瞳孔驟縮,不敢置信,直到火辣辣的痛感從臀尖傳來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誤會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來找我?”
餘醉下頜緊繃,面色鐵青,氣得都想把他給嚼碎嚥了:“心裡有委屈不會和我說?用得著你可憐巴巴地憋一整天?我把你養這麼大是為了讓你受委屈的?”
又一巴掌落下,直接甩在剛打過的地方。
“唔——”陳樂酩疼得哆嗦,濕漉漉的臉頰通紅一片,淚水不要錢地往外湧還不敢哭出聲,雙手撐在哥哥肩頭,嗚嗚咽咽地小聲叫喚。
“我以為你生氣了,失望了,不想再要我了……”
不要作為愛人的他,也不要作為弟弟的他,那對陳,和死亡沒兩樣。
餘醉心口生疼,側頭深呼吸時一滴淚從眼裡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