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他的僵硬,餘醉放鬆肌肉,摸了摸貼在小腹上的腦袋。
“這就夠了嗎?”
他捏住陳樂酩的後頸,揉捏,抓握。
每一個動作都是他曾經鼓勵弟弟時慣用的。
就算是塊木頭,也要被他這一套調得暈頭轉向了。
陳樂酩大著膽子把指尖探進他的毛衣裡,猛吸一大口:“……你真的好好聞。”
這是他從小就掛在嘴邊的話。
哥哥爆好聞!哥哥是個香香的大泡泡!
但餘醉從沒聞到過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問弟弟:“都聞到什麼了?”
陳不好。
茶香?薄荷葉?一股淡淡的苦味混著夜晚的新雪,或者一株被冰霜包裹的植物。
他想了想說:“你是冬天的味道。”
冬天的夜晚,站在空曠的街角,一陣風從西北方猛地刮過來,卷著細細的雪和潮濕的泥土味,侵略進鼻腔的那一刻,再也聞不到其他任何味道。
冷冽且極具掠奪性。
“所以你夠了沒有?”
餘醉用手托住他的下巴,垂下頭,幽深晦暗的眉眼望著他。
陳樂酩被他這麼一看,迅速把臉埋回去:“還要一會兒。”
他要一次吸個夠本!
餘醉不管他,懶懶地站在那任由他搗亂。
他吸也不好好吸,一會兒指尖撓人癢癢,一會兒下巴戳人褲帶,還拿頭發亂紮。
餘醉都沒罵他。
“你為什麼總是縱容我?”
他仰起臉,目光灼灼地盯著哥哥,黑漆漆的眼睛睜得很大,睫毛密匝匝的。
“你覺得呢?”餘醉反問。
“嗯,我們以前就認識對不對?以前的我們是什麼關系——”
話沒說完猛然一頓。
陳樂酩一張臉瞬間由紅轉白。
他伸進毛衣裡的半個指尖,摸到塊圓形的、放射狀的疤痕。
某些無從查起的記憶讓他篤定,那是槍傷。
餘醉想攔都沒攔住。
陳樂酩猛地站起來,彎腰湊到他後面一把掀開毛衣。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看似強壯結實的背上傷痕遍佈。
刀傷、槍傷、咬傷、粉色的、褐色的、細長的、短的、窄的、片狀的,鞭子抽過的……一道又一道就像被人拿刀子深深刻進陳樂酩的眼球。
這些傷疤讓他難受,讓他憋悶,讓他窒息,如同快被溺死時灌進鼻腔的海水。
“你怎麼……你……你……”